第二小节 夜议乱世局
更鼓声惊飞栖在庙梁的夜枭,王凡将浸着蜡油的舆图铺开在石桌上,烛火跳动间,各州郡的气运色团在绢布上若隐若现:长安方向的猩红如残血凝固,那是董卓西撤时留下的魔气;冀州地界的墨黑翻涌着邪雾,其间夹杂着几丝暗红——袁绍的神农鼎祭炼已初现凶兆;唯有兖州的银灰泛着微光,清微观的云纹金光如星子散落,正是护苗符在屯田地上起效的征兆。
“曹操的屯田令比预计早了半个月。”李明远指着兖州中部的濮阳城,那里用金粉描着密集的麦穗纹,“听风卫说,戏志才在试行‘军民共耕’,每十户流民配一名隐鳞军士卒,既是护田也是学符。”他的指尖划过兖州与冀州的交界,那里用朱砂画着三道断刀纹,正是王凡给袁绍的警告。
王凡用神农鼎残片压住舆图边角,残片上的麦穗纹与兖州的金粉纹路隐隐共振:“屯田是曹操的棋,也是咱们的局。”他抽出曹操的密信,火漆印上的云雷纹比在洛阳时深了三分,“他要护粮符镇住豪族,咱们要借屯田聚流民愿力——但袁绍的铜矿不能白拿。”说着,他展开给袁绍的回信,信末的断剑纹旁多了行极小的云雷咒,“若他敢用邪符催熟灵米,这咒就会顺着神农鼎残片反噬。”
赵铁柱忽然按刀站起,甲胄上的麦穗纹军旗蹭到烛台,火苗猛地窜高:“师父,青州传来消息,玄阴教的人在临淄城外抓流民,说要炼什么‘血煞符’!”他腰间的断刀正是当年王凡救他时所赠,刀柄处新刻的护民纹还带着刀工的毛边,“听逃出来的百姓讲,他们把活人埋在符阵里,喊着‘净化乱世需借人血’!”
赵铁柱想起那些惨死在玄阴教手下的乡亲,尤其是母亲那痛苦的面容,心中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油一般熊熊燃烧。他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些邪修碎尸万段,为亲人报仇,为百姓除害。
更鼓敲到第四声时,听风卫浑身是血冲进破庙,呈上的密信边缘染着黑紫色咒痕:“观主,玄阴教已吞了泰山派、青云观,现在盯上了咱们在济南的分舵!”王凡展开信笺,瞳孔骤缩——信末用鲜血画着扭曲的麦穗纹,正是清微观护苗符的邪化版。
“好个‘净化乱世符箓’。”王凡将信拍在舆图的青州位置,那里的气运色团正被黑色侵蚀,“他们想断咱们的根基,那就先断他们的爪牙。”面对玄阴教如此嚣张的行径,王凡深知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立刻制定应对之策。于是,他迅速整理思绪,开始部署接下来的行动:“李明远,带二十听风卫,沿途每隔三十里埋传讯符,用兖州的屯田点作中转站——以后清微观的消息,要比袁绍的快马早到三日。”
赵铁柱的刀柄握得咯咯作响:“师父,让我带隐鳞军先剿了他们的老巢!”
王凡按住他的肩膀,触感坚实如铁:“不急。玄阴教敢明目张胆抓人,背后必有诸侯撑腰。”他指向舆图上冀州与青州的交界,那里用淡墨画着模糊的“袁”字,“袁绍要祭炼金属性的神农鼎残片,需要大量生魂,而玄阴教的血煞符,正是替他收集的手段。”
李明远忽然想起在南华仙府看到的记载:“神农鼎五残片,木属护生、金属杀伐,若让袁绍集齐……”他不敢再说下去,只看见观主的脸色沉如夜色——当年在洛阳废墟,他们曾见过玄阴教用黄巾军残部炼符,那些被抽走生魂的尸体,身上都有与袁绍使者相同的星斗纹印记。
“所以咱们要双管齐下。”王凡取出昆仑镜,镜中兖州的银灰色气运正与东莱郡的金色遥相呼应,“铁柱,你把流民按屯田编伍,每百人设一‘护田队’,既能耕地也能抗敌——乱世之中,百姓手里的锄头,得磨出护家的刃。”他又转向李明远,“明日路过廪丘县,去见曹操的屯田都尉,把‘聚民阵’拆成小阵,埋在每个村落的井台旁。这‘聚民阵’经观主改良后,以百姓的愿力为核心,能将众人对平安、丰收的期盼汇聚起来。小阵布置在井台旁,是因为井台乃百姓日常聚集之处,人们的交流与祈愿在此处汇聚,更易激发阵法的效力,形成一股强大的守护力量,不仅能抵御邪术入侵,还能滋养周边土地,保佑村落风调雨顺。”
庙外忽然传来狼嚎,赵铁柱掀开破庙木门,见隐鳞军士卒正护送流民转移,篝火在山间连成光带,像一条蜿蜒的金蛇。王凡望着那些光点,忽然想起在洛阳城头看见的平安符光:“玄阴教以为符箓是玄奥术法,却不懂咱们的符,是刻在百姓心里的护家咒。”他摸出《天机卷》残页,“三国鼎立是天命,但在这之前,咱们要让每个百姓都成为护民阵的阵眼——袁绍的邪雾再浓,也遮不住万点灯火。”
道教讲究“慈爱和同,济世度人”,我们清微观所做的,正是秉承这一教义。在这乱世之中,守护百姓,让他们能在战火中保有一片安宁,延续生活的希望,这不仅是我们的使命,更是对道的践行。
更鼓敲到五更,破庙的梁柱间传来细微的符光震动——那是沿途传讯符阵布置完毕的信号。王凡将舆图收进乾坤袋,袋口的云雷纹与神农鼎残片轻轻相碰,发出清越的鸣响。他知道,这一夜的谋划,不仅是应对玄阴教的突袭,更是在诸侯争霸的棋盘上,为清微观落下关键一子:借曹操的屯田之势扎根,借袁绍的邪修之威立名,而核心始终是那千万流民掌心的温度。
赵铁柱忽然指着舆图上的虎牢关:“师父,咱们在洛阳留的愿力符,今日感应到有新的护民者经过——会是曹操的人吗?”
王凡望着烛火中跳动的麦穗纹符纸,想起在南华仙府留下的“道种在民”符,轻轻摇头:“不管是谁,只要他护的是百姓炊烟,便是同路人。”他吹灭烛火,破庙陷入短暂黑暗,唯有腰间的神农鼎残片泛着微光,“记住,乱世之争,争的不是土地城池,是百姓愿不愿意跟着你种粮、画符、过日子。”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王凡走出破庙,见李明远正在教听风卫辨认传讯符的麦穗纹走向。远处的流民队伍里,传来孩童的询问:“阿爹,咱们到了东莱郡,真能有自己的田吗?”父亲的回答混着困意却坚定:“能,清微观的仙长说了,只要咱们会画护苗符,田里的麦子就不怕旱涝。”
夜风掠过庙前的野麦田,未成熟的麦穗轻轻摇晃,像无数只举起的小手。王凡知道,这一夜的局势商议,不过是乱世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但当清微观的金色光点,与千万百姓的生存渴望连成一片,终会汇聚成能冲刷劫运的洪流。而他,作为知晓天命却选择护民的穿越者,此刻只需要握住手中的残片,让麦穗纹的微光,照亮眼前最近的那片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