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宫里来了一位小公公,奉皇上旨意前来宣辰王入宫。
“辰王何在?” 小公公声音清脆,目光在王府庭院中逡巡。
“公公您一路辛苦了。” 王府管家王伯满脸堆笑,赶忙迎上前去。
“我是辰王府管家,辰王此刻正在书房。老奴这就去请王爷,公公您且稍作歇息。” 说罢,王伯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递到小公公面前:“这是点茶水钱,还望公公笑纳。”
小公公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便迅速将银子收入袖口。凭着手感,这分量着实不轻,心中一喜,面上却仍维持着几分客套,笑道:“咱家不过是来传个口谕,还劳烦管家通传一声。咱家待会儿还得去一趟丞相府呢。”
王伯将小公公送出王府后,一路小跑至辰王书房外,他抬手,轻轻叩响书房的门,恭敬道:“王爷,宫里来人了。”
“嗯。”辰王应了一声,打开门,一边向外走,一边整理着身上的喜服。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长风也在外候着呢。”王伯跟在辰王身后禀报着。
辰王坐上马车,长风手中长鞭一挥,“啪”的一声脆响,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苏丞相坐在太师椅上,长舒了一口气。今日,总算是顺利将女儿苏烟的婚事办妥了。
“老爷。”丞相夫人沈氏神色匆匆,快步走进来,“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说要见您。”
“什么?公公?是哪位公公?”苏丞相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
“是一位小公公,他说是奉皇上旨意,前来请您入宫。此刻,公公正在厅前候着呢!”沈氏焦急地说道。
苏丞相一听,立刻疾步如飞地往前厅赶去。只见管家正陪着小公公在厅内饮茶,仔细一看,原来是御书房的小公公。苏丞相赶忙上前,满脸笑意道:“公公久等了。”
小公公见苏丞相进来,连忙起身,恭敬行了一揖,说道:“相爷,奴才奉皇上旨意,请您入宫。”
“现在吗?敢问公公,皇上可曾说所为何事?”苏丞相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向身边的管家苏成使了个眼色。
管家苏成心领神会,走上前,将一袋银子悄悄塞进了小公公手中。小公公接过银子,脸上笑意更浓,说道:“相爷,是因为辰王大婚之事。至于具体原因,奴才实在是不清楚。眼下陛下正在御书房大发雷霆,还请相爷随奴才进宫吧。”
苏丞相听闻,心中顿时波涛汹涌,他暗自断定,苏烟替嫁之事恐怕是提前暴露了。
苏丞相匆匆赶到御书房,一进门,便瞧见辰王正跪在地上。
御书房内,皇上满脸怒容,手指着苏丞相的鼻子,怒声骂道:“苏政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欺君罔上?”
苏丞相 “扑通” 一声跪下,惶恐道:“臣不知做错了何事,竟惹陛下如此震怒。”
“你还敢说不知?你竟敢偷梁换柱,把朕的圣旨当成什么了?” 皇上怒不可遏,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陛下息怒,臣绝无此意。”苏丞相连连磕头。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朕问你,辰王府的王妃究竟是谁?是苏婉吗?”皇上怒目圆睁,厉声喝道。
苏丞相小心翼翼地回道:“不是婉儿,是……”
“那这还不是欺君是什么?朕下旨让丞相府的嫡女嫁与辰王,你可好,竟敢糊弄朕!”皇上的声音愈发高亢,充满了威严与愤怒。
“臣有罪,陛下请听臣解释。辰王府内的王妃,的确是臣的嫡长女苏烟。小女出生时,她母亲难产,好不容易母女俩才捡回一条命。可微臣发妻因身子受损严重,两年后便撒手人寰了。此后,烟儿又因身子不好,臣便将她送去庄子上休养。”
苏丞相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说道,“陛下下旨赐婚微臣嫡女,苏烟才是真正的嫡长女,臣不敢违抗圣意,所以才将烟儿嫁与辰王。还望陛下开恩呐!”
皇上听了,怒不可遏,用力将案桌上的奏折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苏丞相的额头上。苏丞相额头上瞬间鼓起一个大包,却也只能忍痛,不敢有丝毫怨言。
就在这时,李公公从御书房外匆匆走进来,在皇上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随后便退了下去。
“苏政宏,既然你还有嫡长女,为何赐婚之时不禀明朕?”此时,皇上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回陛下,臣当时实在是太高兴了。烟儿到了议婚的年纪,却一直无人上门提亲。臣想着烟儿能嫁给辰王,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苏丞相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那你再回答朕,为何苏烟在大婚之上,独自出了喜房,还当着众人的面用手抓桌上的东西吃,行为如此不堪,毫无大家闺秀之风范?”皇上皱着眉头,满脸质疑。
“回禀皇上,烟儿小时候,微臣曾请过先生教导。可后来发现烟儿的行为与正常人有些不同,便只能继续让她在庄子上静养。随着年龄增长,才发现烟儿的认知还停留在五六岁。”苏丞相低着头,如实回禀。
皇上听了,转头看向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辰王,问道:“辰王,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儿臣全听父皇的。” 辰王一脸无奈,目光直直地注视着皇上。
“你就这点出息?一问三不知!要不朕再把苏婉赐给你做侧妃,如何?”皇上试探性地询问辰王,目光却移到了苏丞相身上。
辰王心中明白皇上的猜疑。若是自己答应纳苏婉这个才女入府,那后果将不堪设想。皇上最忌讳朝中大臣与各皇子之间暗中来往,因此,辰王果断开口道:“谢父皇美意,儿臣今日刚拜堂成亲,转头就要纳王妃的妹妹为侧妃,如此一来,世人会如何看待儿臣?我皇室的脸面又将置于何地?”
辰王顿了顿,又看了看皇上,接着说道:“儿臣平日里身子也不好,往后寻医之时,便带着王妃一同前去,也请大夫帮王妃看看,是否能让她恢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听了辰王的话,苏丞相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他原本真的担心辰王会听从皇上的话,纳了婉儿。
皇上看了一眼苏丞相,说道:“鉴于丞相当初没有及时提醒朕,就罚丞相半年俸禄吧。丞相可有异议?”
苏丞相俯身叩首,恭敬道:“臣不敢,臣谨遵皇恩。”
皇上又看向辰王,问道:“辰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儿臣都听父皇的。” 辰王平静地答道。
皇上看着辰王,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叹: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为自己争取点什么。随后开口道:“辰王,你也是受害者。回去后,好好安排府里的事情。明日,你和新妇就不用进宫请安了,皇后那里,朕派人去通知。”
辰王面无表情地应道:“谢父皇。”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走出皇宫后,苏丞相走向辰王,拱手行礼道:“辰王殿下,臣并非有意瞒着您,请您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
辰王轻哼一声,说道:“无妨,我还得谢谢丞相大人,不然盛京中怕是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这个短命的王爷吧。”说罢,便登上了辰王府的马车。
苏丞相上了马车,心中仍在琢磨,不明白辰王为何还要谢他。难道真如传言所说,辰王活不过二十五岁,所以想在死之前成个亲、留个后?
丞相府内,丞相夫人沈氏和苏婉焦急地在厅内等待着丞相归来。看见丞相回来的那一刻,沈氏赶忙迎上去,急切问道:“老爷,怎么样了?皇上没有怪罪我们吧?”
苏丞相抬起头,看了看苏婉,说道:“皇上想让辰王纳婉儿为侧妃。”
苏婉满脸惊愕,忍不住打断丞相的话:“父亲,女儿死也不会嫁人为妾的。”
苏政宏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放心,辰王已经拒绝了,说刚成亲就纳妾,有失皇家颜面。”。
“不过,被皇上罚了半年俸禄。”
沈氏听了,眉开眼笑,说道:“没事就好,老爷您放心,中馈之事无需担忧。要是有需要,我回趟娘家。这几年,哥哥的生意越发红火了,前段时间哥哥来信,还说母亲想我们婉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