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魔域的赤色雾霭中,墨无痕盘坐在断裂的混沌道碑上,指尖轻敲着半截庖丁刀。血狱魔尊的万丈魔躯悬浮于空,胸口嵌着的青铜罗盘发出低沉的嗡鸣。
“你早该猜到结局。”魔尊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中挤出的回响,震得四周碎石簌簌滚落,“毕竟你我同出一源。”
墨无痕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刀刃在掌心转了个圈:“偷糖贼和灭世魔头能算同源?这笑话比老李头酿的酸酒还呛人。”
“三百年前你跌入魔渊时,可没现在这般嘴硬。”魔尊的瞳孔忽然收缩成竖线,墨无痕右臂灵纹随之刺痛——那些纹路竟与魔尊鳞甲的纹样分毫不差。
叶轻歌的狐尾火突然卷住墨无痕手腕:“别听这魔物蛊惑!你的混沌灵体......”
“确实掺着魔血。”白若璃的药杵点中墨无痕后颈,鼎耳巫纹映出他灵台深处的黑气,“三魂中的恶魄被替换过。”
云绾的星轨盘碎片突然悬浮成环,将众人笼罩其中:“魔尊在拖延时间!他胸口的罗盘正在侵蚀归墟锚点!”
魔尊的笑声震得星环颤动:“聪明。不过你们该担心的不是归墟——”他抬手轻点,虚空浮现墨无痕七岁时的画面:暴雨夜的巷口,浑身是血的孩子攥着半块护心镜,瞳孔泛着血红。
“那夜你本该被魔渊吞噬。”魔尊的语调竟带着怀念,“是我分出一缕魔魂替你补全了魂魄。”
墨无痕突然笑出声,随手将庖丁刀抛向魔尊:“这么说我还得喊你声爹?”
刀锋钉入魔尊掌心,溅出的黑血凝成玄阴坊街景。凌寒的冰魄剑横在墨无痕颈侧:“解释。”
“解释什么?”墨无痕歪头躲开剑锋,“说我小时候被魔物附体?说混沌门镇派绝学其实是魔功?”他突然指向陆雪衣,“你七岁那年用幽冥匕捅死的第一个仇人——还记得他临死前说的话吗?”
陆雪衣瞳孔骤缩:“他说...‘魔种’......”
“对嘛!”墨无痕拍着道碑大笑,“咱们谁没点见不得光的秘密?”
林夕的蛊虫突然扑向魔尊面门,却在触碰鳞片时僵住:“他在读取我们的记忆!”
魔尊碾碎蛊虫,指尖缠绕着几缕银丝:“叶轻歌,你当真以为九尾火能焚尽心魔?当年青丘内乱时,你可是靠着我渡给你的魔气才活下来。”
狐尾火骤然暴涨,却在触及魔尊前被墨无痕拦住:“省省力气,他能把人心底最腌臜的念头当戏本子念。”
白若璃突然掐诀,神农鼎虚影笼罩众人:“魔尊在挑拨离间,别中计!”
“离间?”魔尊胸口罗盘突然投射出画面——墨无痕在混沌门地窖藏着的酒坛,每个坛底都刻着血祭阵纹,“你们真以为这些年镇压的魔气,是靠所谓的混沌道体?”
云绾的星轨碎片突然刺入墨无痕肩头:“三日前你独自去北冥,是去补充魔气?”
墨无痕任由鲜血浸透衣襟,嘴角仍挂着笑:“我说是去钓鱼,你们信吗?”
“够了!”叶轻歌的狐尾缠住墨无痕脖颈,“解释清楚!”
“解释?”墨无痕突然暴起,混沌灵气震开所有人。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漆黑的魔纹正与混沌灵纹纠缠厮杀,“三百年前我被种下魔种是真的,这些年靠吞噬同类魔气维持平衡也是真的。”他突然指向魔尊,“但这老东西漏说了一点——当年分魂救我的是他,如今想吞我补全自身的也是他!”
魔尊的鳞片突然片片倒竖:“何必说得这般难听?你我融合才是完整......”
“完整个屁!”墨无痕突然闪现在魔尊眼前,沾血的掌心按在罗盘上,“你以为我留着这些腌臜记忆是为了怀念?”混沌灵气顺着罗盘裂隙灌入,“老子是要记住——哪些账还没讨干净!”
罗盘轰然炸裂,迸出的碎片中浮现仙界真君的身影。魔尊的万丈魔躯开始坍缩:“你竟用自身为饵......”
“不然怎么钓出你们这些阴沟老鼠?”墨无痕拽着魔尊残魂摔在道碑上,转头对呆立的众人咧嘴一笑,“愣着干嘛?搭把手把这家伙捆瓷实了,还能赶上晚膳。”
叶轻歌的狐尾火凝成锁链,声音发颤:“你早知自己是......”
“魔种容器?当然知道。”墨无痕掏出酒壶灌了一口,“要不你们真以为混沌体能活吞弑仙弩?”他突然凑近白若璃,“上个月你在我药汤里加的三叶断魂草——味道不错。”
白若璃指尖微抖:“你明知有毒......”
“以毒攻毒嘛!”墨无痕转身踹了踹魔尊残魂,“这玩意可比断魂草带劲多了。”
云绾的星轨碎片突然聚成尖锥:“既然早知隐患,为何隐瞒?”
墨无痕望着天边渐散的赤雾,突然收起了嬉笑:“你们谁没藏着重伤也要咬牙死撑的时候?”他拍了拍道碑上的裂痕,“魔气也好,仙界也罢,不过是锅里的烂炖——火候到了自然能熬出鲜汤。”
陆雪衣突然将幽冥匕抛给他:“下次发疯前打个招呼。”
“成啊!”墨无痕接住匕首削着指甲,“不过先说好,下回要是炖到自己的魂魄,你们可得记得多放辣。”
残阳如血中,众人捆魔尊的捆魔尊,修阵法的修阵法。谁也没看见墨无痕背过身时,将半片染魔的魂魄悄悄按入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