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明白,李贵妃在朱宏荣的心中全无分量,若非朱宏荣没有掌握实权,李贵妃早就玩完了。
她低声哭泣,眼泪从脸上缓缓滑落,有如梨花带雨。
朱宏荣安慰道:“别哭了,朕以后多来看看你便是,先好好歇着吧,此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丽妃面上还在哭,内心却已十分欢喜。
朱宏荣一向冷漠,像今天这样说上几句关怀的话,真是极为难得。
想要在后宫站稳脚跟,最重要的不是和一群女人明争暗斗,而是征服一个人,那就是皇帝。没有皇帝怜惜,再怎么争也是徒劳。
朱宏荣韬光养晦多年,夺回皇权并非不可能,得到他的心,比其他手段都管用。
丽妃向朱宏荣伸手,口中念念有词,就像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在寻求呵护。
她的面容娇柔动人,眼波流转,又仿佛是个受尽伤痛的女孩,在寒冷的冰窖里,等待着温暖的怀抱。
“皇上,有您这句话,臣妾就无虑了。”丽妃道。
朱宏荣轻轻握住丽妃莲藕似的手腕,只一会儿,他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即将手抽回:“刚才……你别多想,毒饼之事,朕自会处理。”
“谢皇上。”丽妃像是困极的样子,逐渐合眼。
朱宏荣吩咐芫香:“丽妃身体虚弱,你和王公公就尽心照顾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改日再来探望。”
等朱宏荣走远,芫香立即“唤醒”假寐的丽妃,笑道:“娘娘,您可真有本事,刚刚,皇上还摸您的手呢,别的人,怕是一辈子也享受不到这种福气。”
丽妃缓缓坐起:“是啊,本宫费了多大心思,才让皇上稍稍留恋了一下。”
芫香将王公公支开,对丽妃说:“小姐,奴婢的主意还不错吧,那李贵妃定要成为众矢之的,遭所有人怨恨,皇后娘娘与您交好,只要李贵妃一倒,就再也没人欺负您了。”
私下里,芫香并不称呼丽妃为“娘娘”。
丽妃名叫杜凝烟,在进宫之前,芫香就已经是她的丫鬟了,后来芫香随杜凝烟进宫,成为她的贴身宫女。
“芫香,本宫还是觉得,事情尚存变数,万一……”丽妃有些紧张。
芫香道:“小姐,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走,李贵妃欺人太甚,是她活该,若真有什么变数,奴婢一定拼死相护。如今,皇上对李贵妃充满怨气,您只要多跟皇上诉诉苦,皇上……应该不会怪罪您的。”
身处后宫,若不耍点手段,只怕要被李贵妃欺负死。
丽妃叹了口气,问道:“张美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芫香摇摇头:“还没打听到,那张美人刚进宫,与您不是很熟,而且她可能知道些内情,留着她,是个祸害,咱们何不……”
“算了。”丽妃打断芫香的话,冷静道:“她毕竟算我一个朋友,人也挺好,无故把她牵扯进来,我们已经是亏欠她了。”
被议论的张婉云此时正看着窗外,自言自语:“也不知那件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听张婉云这么一说,翡翠不由担心起来,生怕祸事落到自家主子身上。
她道:“主子,这毒倒是没毒死人,可她们要诬陷是您下的毒,那该怎么办啊?”
“就算是诬陷,也总得有点证据吧,我们这里又没放乱七八糟的东西,能查出什么来,怕只怕,皇上不英明,听信一面之词。”张婉云道。
她想,那些酥饼既不是自己所做,又没动过手脚,即便要栽赃也没有切入点。
翡翠挠头说:“皇上虽然看着冷酷,但奴婢觉得,他也不是不讲道理。”
张婉云和翡翠待在屋里,外面的消息被隔绝,众妃嫔现在的状态,她俩自然不清楚。
“翡翠,走,我们出去打听打听,看那件事情有什么变故。”张婉云准备离屋。
翡翠担心得很:“主子,我们现在就出去,怕会出什么祸事吧。”
张婉云道:“我们只是去探探消息,不干别的。”
丽妃说过,有些事想避都避不开,总归要面对,最重要的是,张婉云心中一直难以释怀,那些妃嫔亦有可怜之人,能帮则帮。
张婉云既已下定决心,翡翠当然无条件服从,紧随其后。
两人轻声细步地行走在宫中小路上,并凝神倾听,有意无意地打探消息。
“诶,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有那么多主子娘娘中毒呢?”
“听说是李贵妃的酥饼出了问题,吃过酥饼的人,身体都有些不对劲,丽妃娘娘还因此昏迷呢。”
“这么严重啊,想必皇上定要大发雷霆吧。”
“嘘,后边有人来了,先别讨论这些,否则要割舌头的。”
花园中,两名浇花的宫女低声交谈着,其中一名宫女发现有人靠近,就提醒对方停止说话。
张婉云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也获取到一些信息。
“她们说,是李贵妃的酥饼出了问题,还有人昏迷了。”张婉云告诉翡翠。
“果真是李贵妃下的毒啊!”翡翠低声惊呼。
张婉云摇头:“那倒不一定,只是问题确实出在酥饼上,可看样子,那毒下得并不厉害,你吃了两块酥饼,也就拉两回肚子,吐了一次,现在已经好转,就算是李贵妃所为,她的动机又是什么?”
翡翠眉头紧皱:“奴婢想不出来啊。”
张婉云猜测:“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嫁祸给李贵妃呢,出这事,对李贵妃是最不利的。”
翡翠十分惊讶:“什么,嫁祸给李贵妃,那胆子可真够大的,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嘛,李贵妃可连皇后都不敢惹她。”
张婉云却道:“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还在乎谁能不能惹嘛。”
为了给自己的母亲讨个公道,张婉云也曾骂过高高在上的顺天府尹,若是真的走上绝境,只怕连皇帝都要被她骂上几句。
翡翠道:“李贵妃心狠手辣,幸好奴婢没侍候过她,不然死几回也数不清了,但愿如您所说,她活该被人嫁祸。”
张婉云不以为然:“嫁祸给别人终非善举,更何况害得人家中毒昏迷,再说,万一事情败露,岂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