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荣用过午膳,正准备休息时,见许良德急匆匆地奔进来,脸上还带着喜气。
“看把你给乐的,说吧,有什么事情?”朱宏荣饶有兴致地问。
许良德道:“也没什么,就是永宁宫那位张美人,今早去了趟太医院,皇上,您猜她怎么着。”
朱宏荣思虑片刻,说:“怎么着,她是生病了还是在太医院闹了笑话?”
许良德摇摇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别卖关子了。”朱宏荣有些心急:“赶紧说吧,朕可没工夫在这里猜谜。”
“那位张美人跑去太医院,好说歹说,却只是让太医给她身边的傻丫头看病,那丫头遇上这么一位主子,也真是好福气。”许良德说道。
朱宏荣非常惊讶:“哦,竟有这样的事情,能为一个宫女如此做,的确稀罕。”
许良德用力点头:“是啊,是啊,皇上,奴才刚刚去了趟太医院,偶然间从太医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应当不会有假。”
朱宏荣踱步走到门口,勾唇微笑:“有意思,真有意思,这样的人,朕在宫里还从未见过,昨晚,她还跟朕说想要回家去,不知道为什么,朕好像有点舍不得放她离开,莫非,是朕太想念婉云之故?”
“皇上,您对那位姑娘可真是用情至深啊,但愿皇上还能再见到她。”许良德应和道。
“在朕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是她帮助朕,给了朕坚持下去的希望和勇气,如果没有她,朕恐怕撑不到现在。”朱宏荣回想起往事来。
许良德说:“皇上,奴才瞧着,永宁宫那位主子体恤下人,是个性情温良的。”
顿了顿,朱宏荣的声音响起:“行啊,朕倒是有点小看她了,为治一个宫女的病,居然亲自跑去太医院求人,小德子,待会儿,我们再去看看她。”
“是,皇上。”许良德有些激动,皇帝总算是对女人用些心思了。
永宁宫。
张婉云正在锅边熬第二副药,快要熬好的时候,忽听得外边有人高声呼喊:“皇上驾到!”
这怎么回事,皇帝说来就来,要是他看到自己在屋里熬药,龙颜大怒,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可能出现的后果,张婉云顿时急了。
熬药的东西来不及移开,张婉云手忙脚乱地稍做整理,只盼能顺利度过这个难关。
“屋里怎么好像有股味道?”朱宏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加快步子向前,未等张婉云迎接,就已直接推门而入。
张婉云没法,慌忙放下手中的扇子,俯身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朱宏荣侧头看向熬药的地方:“你还会搞这些?”
张婉云怯生生地说道:“臣妾之前在家的时候,稍微学过一些,也不是很懂,让皇上见笑了。”
翡翠躺在床上,心生惶恐,见朱宏荣并未大怒,这才缓了两口气。
朱宏荣看看张婉云,又看看翡翠,忽而笑起来:“你可真有趣,一个低贱的宫女,不让她干活也就罢了,还让她躺在床上睡着,到底是她侍候你还是你侍候她。”
张婉云小声说:“皇上莫怪,翡翠她……她病了,无法干活,所以,臣妾才亲自给她熬的药。”
“病了?病了你也不用管她呀,区区一个宫女而已,横在这里不晦气么。”朱宏荣故意这样讲。
“臣妾不觉得晦气。”张婉云道。
朱宏荣嗤笑:“若她染了什么疫症,第一个遭殃的人可就是你啊。”
“皇上,她虽为宫女,可在臣妾眼里,也是好端端的一个人,生了病,就该替她医治,怎能抛弃不管。”张婉云说得认真。
朱宏荣道:“你倒是心肠好,如果换成别人,早就把她给丢出去了。”
张婉云担心朱宏荣准备那么做,恳求道:“还请皇上开恩,莫要取她性命。”
在宫里,皇后及地位高的妃嫔生病,可以得到太医的精心诊疗,低级妃嫔的待遇则要差些。
至于普通宫女,能让太医把个脉,服上几帖药,就算走了大运,命苦的,就会被当作无药可救,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甚至残忍地活埋。
朱宏荣听了张婉云的话,心中一动,转身背向她,说道:“朕可没打算取她性命,既然你愿意自降身份照顾她,那就请便吧,朕也懒得管你这档闲事。”
“多谢皇上。”张婉云的心安定下来。
朱宏荣朝许良德招了招手:“走吧,去别的地方瞧瞧,这里横着个人,我们就不打扰啦。”
许良德的目光落在张婉云身上片刻,便跟着朱宏荣离开。
见皇帝走远,张婉云长长地松了口气。她忽然想起熬药的事情,急忙回头查看,就怕药汤熬干。
朱宏荣走出永宁宫,并没有到他所说的“别的地方”去瞧瞧,而是径直回了自己的寝宫。
许良德对朱宏荣道:“皇上,看来,那些太医所言并未有虚。”
“难得的是,她居然会亲自熬药,你看她方才满头大汗的样子,活脱脱侍候人家的宫女嘛,哪像个妃嫔。”朱宏荣随手拿起一件瓷器把玩。
忽然,他脑海中浮现出张婉云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朱宏荣默默念叨:“如今朕一看到她,总会想起婉云,莫非她就是婉云,可参选秀女尽是倾国倾城之态,从她的容貌来看,尚有欠缺,不应该被送到宫中参加选秀啊。”
许良德说道:“皇上,张美人温和良善,体贴下人,为了一个宫女,竟然甘愿吃苦受累,奴才还真佩服她。”
朱宏荣自顾自听他讲话,不置可否。
过了片刻,朱宏荣突然问道:“对了,上次吩咐你暗中去查探的那件事,进展如何?”
许良德回答:“皇上,有那么点眉目。”
朱宏荣道:“别眉目不眉目的,直说吧。”
“皇上,是这样。”许良德像讲故事似的说起来:“那个叫张婉云的民间女子,乃是先前兵部尚书张向明的独女,也算出自书香门第,张大人因为得罪了当今的国丈而被罢官,成为庶民。”
“兵部尚书,原来,她父亲还当过大官啊。”朱宏荣有些意外:“那她是否已经婚嫁?若已出嫁,她的丈夫品性如何?夫家待她怎样?”
一连串问题问得许良德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