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妙不可言。
托尔和许三元登上塔顶的那一刻,周围景色迅速黯淡扭曲又复明,天边划过一颗颇为眼熟的火焰流星,速度却无比缓慢,像是一个漏气的气球,不急不缓地朝下坠落。
“总感觉在哪见过啊。。。。。。”
“天王遗址,你被砸了一次,我被砸了两次。”
“问题不大,这次的方向偏的厉害,再怎么说都砸不到我们。”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许三元发现火球在空中突然一分为二。
“我们已经被砸中了,而且是0距离的那种。”
“草。”
许三元收到的信号异常清晰,代表着现在“时间”的轴线全乱套了——他们在亲眼观看自己坠落。
四周的景物也已经渐渐凝实,比起实实在在的物体,这座塔倒更像是某种象征意义上的“道路”,这个从下到上的攀登过程才是进入地狱的钥匙。
繁华的古城中灯火通明,若干光点在空中悬浮摇曳,与街道旁明亮的灯笼一道照亮了四方。行人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洋溢起带着一丝暖意的烟火气。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在城池中央矗立着一座造型诡谲的巨型石雕。蜿蜒缠绕的蛇躯直贯云霄,狰狞的蛇首高昂向天,幽深巨口透出点点灯火——这座庞然造物内部实为空心塔楼。蛇口处的镂空平台上,朱砂丹漆与鎏金木枋交相辉映,托起一尊青铜古钟。钟身通体光滑,不见任何铭文,唯有阴刻的玄蛇浮雕环绕钟体,首尾相咬,形成闭环。
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许三元和托尔目瞪口呆,于情于理,这景象放在横店才算合适。
四方的人群只是黑色的剪影,看不见面孔和服饰,狂热至极的呼喊喝彩之声却此起彼伏,丝毫不在意忽然出现的二人。
不知道这场狂欢已经续了多久,仿佛永无止境。
许三元站在人群中,看着烟雾此起彼伏,最终汇集成一条消息:
【亚人种\/异神眷族】
异神眷族?
坏了,出大事了,遇到双料高级特工了。
“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你又发现什么了?”
“好消息是接下来可能不需要大脑了。”
“那些谜语你看懂了?”
“没,那种纯傻缺东西,鬼知道是什么意思,折腾人来的,不如公文一根毛好懂。我意思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比起脑子可能更需要用物理方法解决了。”
“你确定?”
“我很确定。”
“那你别急,我有个想法。”
托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你要不先问问他们能不能去死?”
这事是有先例的,他亲眼所见,或许有奇效。
“好主意。”
黑色剪影完全忽略了他们的存在,看起来是非常不错的局面,然而神识的预警做不了假,更何况隐隐之间周围剪影的密度也在增加,呈现出围拢之势。
但世界忽然就静了下来。
狂欢的浪潮骤然凝固,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上一秒还沸腾着欢声笑语的人群,此刻却像提线木偶般齐刷刷僵在原地。
几十万张剪影,头颅扬起,注视着巨像的顶端。
“第一个五日,神给予了蒙昧的世界朝生暮死。”悠扬之声从蛇口处蔓延,如低沉地呢喃,又携带万钧之重压迫向四方。
“至伟!至伟!至伟!”山呼海啸,剪影忽然开始放声高歌,诡异的狂热充斥在城市之中,手舞足蹈和疯狂的大声嚎叫交错而至。
“第二个五日,神赐予了万物重获新生。”
“至善!至善!至善!”
漆黑的剪影上,眼眶处突兀地涌出了涓涓血泪,嘶哑的大吼伴随着这流淌到地面的丝丝缕缕的鲜血,回响不息。
“蒙昧的第三个五日,神以自身为基,指引出了通天的道路。”
“至福!至福!至福!”
嘶吼依旧,狂欢依旧,血泪依旧。
“嗡————————”
低沉的钟声忽然响起,肉眼可见的波纹自唯雕像的顶端弥漫到天地之间。
“恭迎登神之人!!!恭迎觐见之人!!!”
山呼海啸之中,许三元和托尔两脸懵逼。
黑影们围绕着他俩,手脚并用地冲了上来,却和想象中的围攻完全没有关系,这些鬼东西反倒是不知道从哪扛出来一台古代战车,簇拥着他俩走了上去,随后就开始人力拉车了。
就有一种看着一只巨型恶犬照着面扑过来,却发现这货第一反应是伸舌头舔你的脸,第二反应是趴地上摇尾巴,手里攥着的打狗棍一瞬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可哪怕这些家伙对许三元二人毕恭毕敬,其本质依旧在路途中展露无遗。
夜空中,随着狂热的呼喊达到巅峰,漆黑的天色渐渐转变为金黄色,恶意铺天盖地漫溢而下,虽然和加拉尔学院内的那种域外天魔有所差异,但本质无法否认,就是同一类生物。
面对这种东西,许三元和托尔没得选。
“我去雕像那边,你来拦住这些鬼东西,这可是你的特长。”托尔一马当先,疾驰向那座巨大的雕像。
“了解。”
解字落下的瞬间,许三元的身形就消融在黑雾之中,剪影们发现车架被毁,不见五官的脸上也可见其愠怒和癫狂。发疯般地扑向莫名出现的雾气内部。而仅仅只是初入其中,便深陷泥沼,行动困难。
“为何不觐见!为何不觐见!为何不觐。。。。。。”
“轰————”
发狂的吼叫被山崩般的怒号打断,环绕尘世的无限之蛇在这片失去理智的大地上尽情舒展,庞大的身躯根本无法阻拦,所过之处万物不存,地面都被撕裂为千疮百孔的无数沟壑。
可纵然如此,被撕裂的剪影残躯依旧在涌动着从地面钻出,生命力之顽强甚至令人不安,紫色的血液像是强酸,将地面腐蚀出焦黑的坑洞,吼叫也不再是可以听懂的话语,只剩下足以碾碎低境修士意识的无声污染。
仰天长啸的巨蛇竖瞳微微转动,低下头颅。狰狞的三排交错利齿张开,深渊巨口正对着大地。
吃我一发烈焰风暴!
血红色的火焰如海啸从耶梦加得口中倾泻而下,千疮百孔的土地顷刻间就失去了原本的颜色,火和水的物理性质在此刻显现出诡异的和睦。这些烈焰无孔不入,平等地席卷向视线所及的一切物体,并不伤及无机物,但所有会动的剪影残躯,只要接触到一丝一毫,就泥牛入海般尽皆消散。
紧接着,便是无穷无尽的怪物从阴影中爬出,带着毫不掩饰地吞噬欲冲向远处。血色的黯淡云层挤压着黄色乌云的空间,彰显着无可匹敌的侵略性。
另一边,奇异雕像处,通天彻地的雷霆在此刻完全固化,璀璨而刺目的“参天巨树”屹立在天地间,暴雨般的闪电将周围的一切化作焦炭。
托尔的面前,是被未知方法驱动,“复生”而起的巨像。虽然身躯庞大,和这贯穿天地的天威相比,也不过是不自量力想要挑战风车的唐吉坷德。
一近一远,亦神亦魔,撕破脸皮后,【义眼盯真】给出的信息里,甚至连“\/”后面的信息都不见了。
具体缘由未知,但这些矛盾的生物已经无可救药地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我来助你!”
类魔们的速度极快,数量还无穷无尽,用来贴脸厮杀效率高到骑砍玩家都羡慕,很快就只剩下巨像在和托尔僵持。
片刻之后,僵持被打破。两只体型相近的巨兽撞在一起,天空中的云层都在撞击中被撕碎,托尔眼中雷光已经璀璨如烈日,手中雷霆之锤挥动间,电光像是烧红的铁丝勒在海绵上,不见骇人的声势,只有威力恐怖的重击将巨像层层截断。
崩裂的岩石中,最开始鸣响的青铜巨钟显露出真身。此时此刻,它依旧在发出哀鸣。
许三元散去自己耶梦加得刻印的效果,和托尔将其从空中散落的废墟里捞出。
钟壁之上并无铭文,钟摆却闻所未闻,看到它的瞬间许三元和托尔就瞪大了双眼:一具被铁链捆缚的令人窒息的尸体。
一半是本地人的面孔,身上的服饰风格古老无比;另一面则是生满密密麻麻的杂乱鳞甲和触须的域外天魔之躯;尸体的胸口则镶嵌着一面华美精致的钟表。
刻度并非十二格,而是十五格。
此时此刻,许三元和托尔亲眼看到只有一根的指针,从14跳到了15。
迷幻的光芒如日东升,照耀向每一处,避无可避。二人惊骇地发现自己居然毫无反抗之力。
危急之刻,许三元只能尝试着触碰那一面钟表。
【恐虐天域】无法触及,【万机之神】的造物根本来不及,【皆尽自在雷法】也无法触碰,北地的诸多刻印亦是全然无用。他和这“钟表”之间的差距堪比萤火皓月,绝非法术可以弥补。
光芒吞没了周围,升腾而起。天地间的万事万物展现出了颠覆性的变化。崩碎的岩石渐渐弥合,倒塌的巨像重新立起,被碾碎的剪影也重新出现,发出兴奋的嘶吼,甚至天空中坠落的流星也飞回高空,直到复原为那台造价高昂的实验机。
在空中悬浮片刻,光芒冲向了那架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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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地和东夏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势力介入了其中。
“我们找到了柯罗诺斯的踪迹,那个叛徒,此刻就在虚拟之渊内!”
欧罗的相关方面负责人神情严肃,递交了一册资料。
“最早探索仙界的欧罗九境之一、杀害近万同僚、不知所踪。。。。。。”
比约恩猛地一摔手中的终端显示器。
“拥有伪时间权能,你们好大的本事,能放任这种叛徒活过几十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