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之灯的火光穿透维度,在万千世界的天穹上投下淡金色的光晕。
陆荼的意识悬浮在灯焰核心,既无形态,亦无边界。他\"看\"到天剑悬圃的剑修们集体仰头,手中长剑映出灯影;百草灵境的药师们跪伏在地,药鼎中的灵液倒映火光;就连九幽冥府的游魂都暂时凝实,朝着光源伸出透明的手臂。
最奇异的是星灵界废墟——那些晶体化的星灵族人雕像表面,突然剥落细碎的星蓝色粉末,露出内里新生的琉璃光泽。
\"共鸣开始了......\"
陆荼的\"视线\"穿透世界屏障,看到更深的维度交织处。无数细如发丝的茶道法则正从各个世界抽离,如同百川归海,向着无相之灯汇聚。每道法则接触灯焰的瞬间,就会在火焰中映照出对应世界的完整历史——
某个世界的赤霄传人以身殉剑,剑气化作贯通天地的茶藤;
另一处时空的白芷将自身炼成不死药,根系扎穿九幽;
甚至还有星陨成功复兴星灵界的支线,却在最后时刻被星祖夺舍......
\"这些......都是可能性?\"
无相之灯突然震颤,焰心浮现出一枚茶种的虚影——正是当初被封印在九幽深处的恶念核心!
茶种虚影在灯焰中缓缓旋转,种壳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每道裂纹都延伸出一条时间线,串联起不同世界的\"陆荼\"命运:
有成为灭世魔神的暗黑茶祖;
有化作无情天道的星蓝观测者;
甚至还有甘愿自我消散,将本源反哺天地的殉道者......
最中央的主干线上,陆荼看到了自己所在的\"正史\"——从初代茶祖斩出四道分魂,到九幽茶劫爆发,再到此刻的无相之境。
但当他试图追溯茶种起源时,画面突然陷入一片混沌。
混沌中亮起两点猩红,如同某种巨兽的瞳孔。
\"你终于......找到这里了......\"
沙哑的声音直接震荡灯焰,陆荼的意识被强行拖入茶种内部!
黑暗。
比九幽更深,比归墟更纯粹的黑暗。
陆荼的\"视野\"逐渐适应后,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茶园\"中。说是茶园,实则所有茶树都是倒立生长,根系暴露在空气中,枝叶则深深扎入虚无。
每株茶树的根系都缠绕着一具尸体——初代茶祖、星祖、琉璃少女、甚至还有无数个\"陆荼\"。
\"这里是......\"
\"茶道起源。\"
暗红色的雾气在茶树间流转,凝成一道人形轮廓。那身影没有五官,但胸口嵌着半枚茶种,与陆荼在九幽所见如出一辙。
\"或者说,所有茶修最终的......坟墓。\"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茶园中央的祭坛。坛上悬浮着一盏残缺的灯——没有灯座,没有灯罩,只有一团永恒燃烧的黑色火焰。
火焰中沉浮着三个字:
\"我即茶\"
\"每个觉醒的茶祖都会来到这里。\"
无面人走向祭坛,手指轻抚黑色火焰。火舌舔舐之处,浮现出无数茶修临终前的记忆碎片:
有人高呼茶道不朽,却在道消身殒的瞬间悔恨;
有人毕生追求超脱,最终发现自己不过是高维存在的玩物;
更多的则是茫然无措的面孔,连自己为何修行都已遗忘......
\"知道他们缺了什么吗?\"
无面人突然抓向陆荼,暗红雾气化作利刃刺向他胸口——
却在触及瞬间被金光弹开!
陆荼低头,发现自己心口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枚茶纹,纹路组成古老的\"荼\"字。
\"人性。\"
无面人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你竟然还保留着这个......\"
黑色火焰突然暴起,化作巨蟒缠向陆荼。就在即将触及茶纹的刹那,整个混沌茶园剧烈震动!
倒立的茶树纷纷崩解,根系缠绕的尸体坠入虚无。
陆荼胸前的茶纹自动脱离,在空中重组为无相之灯的虚影。灯光所照之处,黑色火焰如潮水般退却,露出祭坛底部隐藏的铭文:
\"诸天茶影,一念归真\"
无面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身体开始溶解。暗红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挣扎的面孔,全都是历代茶祖的恶念残留。
\"你以为赢了?\"它的声音支离破碎,\"看看你的灯......\"
陆荼\"抬头\",透过混沌看到外界的无相之灯——原本纯净的焰心此刻混入了一丝暗红,正在缓慢侵蚀金光。
更可怕的是,所有与之共鸣的世界都开始异变:
天剑悬圃的剑气染上暗红;
百草灵境的灵药长出尖刺;
就连星灵界的琉璃光泽都开始浑浊......
\"这才是茶道的真相。\"无面人彻底消散前的最后低语,\"我们......都是污染源......\"
混沌茶园崩塌的瞬间,陆荼的意识被强行弹回。
无相之灯的焰心处,那缕暗红已经扩散到三成范围。而灯焰映照的诸天世界中,每个\"陆荼\"的眼底都悄然爬上一丝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