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杀》黄盖传:苦肉焚江
熹平三年的冬月格外冷硬,零陵山道的风裹着冰碴子往人脖颈里钻。黄盖蹲在背风的山坳里,柴刀在青石上磨得火星四溅。死虎的肚肠摊在雪地上冒着热气,血腥味引来几只秃鹫在头顶盘旋。
\"第十七道刃口。\"少年用皴裂的拇指试了试刀锋,虎口那道新伤又渗出血珠。他随手扯了把枯草嚼碎敷上,草汁的苦涩混着血腥在舌尖化开。背上的虎皮还带着余温,积雪压得松枝咯吱作响,远处寨子里飘来炖蕨根的焦糊味。
突然,谷底传来碎石滚动的声响。黄盖猛地贴住岩壁,柴刀横在胸前。山风送来隐约的铜铁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故意摇晃矛头的红缨。他想起前日猎户们说的\"黑山魈\"——那伙专劫冬粮的山贼,据说头目使两把流星锤,锤头上还铸着恶鬼面。
\"要凑够五张虎皮......\"少年把捆虎皮的草绳又勒紧三匝,粗麻衣下肩胛骨突起如翼。父亲留下的断戟头在腰间发烫,那是三年前虎群袭村时留下的。那夜的惨叫混着虎啸,把十五岁的他钉死在房梁上,直到里长用火把逼退最后一只吊睛白额。
滚石轰隆声炸响时,黄盖正把第三张虎皮甩上肩头。寨墙方向腾起烟尘,惊飞的寒鸦黑压压掠过天际。他抄起死虎后腿抡圆了砸向落石,三百斤的虎尸撞得山岩迸裂,碎骨和石屑簌簌落进衣领。
\"黄家小子!\"里长佝偻着背从寨门缝里挤出来,老羊皮袄上沾着灶灰,\"库房还有三张柘木弓......\"
少年掰断猎弓的牛筋弦,断茬在他掌心勒出血痕。\"这玩意拉满要三息,\"他啐出口血沫,\"贼人攀墙只要两息。\"柴刀插回后腰时,铁器贴着尾椎激起一阵战栗。父亲临终前攥着断戟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那戟刃上的虎牙痕正如此刻背上的抓伤。
暮色染红山脊时,寨墙外已垒起三道拒马。黄盖赤脚踩在结冰的墙砖上,寒气顺着脚心往天灵盖窜。二十七个青壮攥着草叉缩在墙垛后,有个后生尿湿了裆裤,臊气混着松脂火把的焦烟,熏得人眼眶发涩。
\"点火油!\"里长的破锣嗓变了调。黄盖却伸手摁住滚木,他耳尖微动——山风里飘着铁器入鞘的轻响。这声响他太熟悉,就像野鹿听见弓弦会立耳,山猪嗅到陷阱会顿足。
果然,下一秒,西南崖壁传来碎石滚落声。十七道黑影壁虎般贴岩而行,领头那个使双刺的竟在垂直石壁上腾挪如飞。黄盖喉头发出低吼,这让他想起独狼诱敌时的呜咽。背上的虎皮被冷汗浸透,反倒激得周身血液沸腾。
\"放!\"
滚木裹着烈焰坠下悬崖,照亮山贼们惊惶的脸。黄盖却突然矮身窜到墙垛缺口,柴刀贴着石缝斜劈而出。使双刺的贼人刚露头,就被刀背磕中眉心,红白之物溅上三丈高的寨旗。那旗面绣的镇山虎霎时变了赤虎。
\"不够利......\"少年皱眉甩去刀上脑浆,方才那击本该斩断脖颈的。父亲说过,沙场刀法讲究\"刺挑如蛇信,劈砍似虎尾\",可他总控制不住腕力。背后突然袭来劲风,他本能地团身翻滚,流星锤擦着耳廓砸碎墙砖。
\"小崽子挺能藏啊。\"满脸横肉的贼首啐出口黄痰,流星锤在头顶抡出残影,\"爷爷这招'链祸'还没人接得住第二......\"
话音未落,黄盖已猱身扑上。他故意卖个破绽让锤头击中左肩,锁骨碎裂声清晰可闻。贼首咧嘴大笑的瞬间,少年沾血的虎皮突然蒙头罩下——正是《三国杀》里那招\"诈降\"!柴刀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贯入下巴,刀尖带着碎牙从顶门穿出。
\"还有哪个嫌命长?!\"黄盖踩着尸首嘶吼,背肌在火光中虬结如虎纹。寨墙下幸存的贼人连滚带爬,撞得崖边老松簌簌落雪。有眼尖的看见那少年舔舐刀口血迹时,瞳孔竟泛起琥珀色的凶光。
里长颤巍巍递来陶碗,黍酒里漂着止血的田七须。\"娃子,你这打法......\"
\"程将军说过,'这灼烧之痛,定当奉还'。\"黄盖仰头饮尽残酒,喉结滚动咽下未尽之言。他当然不会说,当流星锤砸中肩头时,自己默念的分明是周泰的\"不屈\"诀——那套在江边偷看水军操练记下的把式。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盖住寨墙下的血洼。黄盖摩挲着新得的铁戟,冷铁上\"古锭刀\"三字若隐若现。东南山林传来悠长虎啸,他忽然想起该去收第四张虎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