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的手指从传讯玉简上移开，指尖在桌角轻轻划了一下。那玉简还微微震着，像是没说完话，但他已经不想听了。
他抽出一张空白玉板，提笔就写。
三个大字落下去：**管、分、法**。
下面一行小字跟着浮现——四级架构，资源双轨，全域律法。墨还没干，他已经把笔搁下，吹了口气。这三样东西，不能再拖了。
抬手一召，灵流卷着三道传令符飞出殿外，分别射向林风、林阵、赵炎三人所在的方向。
不到半盏茶工夫，三人先后踏进鸿蒙殿。林风走路还是带风，靴子磕在地上响得利索；林阵进门就扫了一眼主位前的玉板，眉头动了动；赵炎站在最后，抱拳行礼时手劲重得像要砸下来。
“叫你们来，不为打仗。”张鸣开门见山，“是时候把规矩立起来。”
林风咧了下嘴：“您说的‘规矩’，是不是以后打架得分先报备？”
“差不多。”张鸣点头，“从前各宗自己说了算，打生打死没人管。现在不行。大炎大陆只有一个声音，就是鸿蒙宗的声音。”
林阵皱眉：“可底下人习惯了松散，突然收紧，怕有人顶不住压力反扑。”
“那就让人知道，什么叫有理能说，犯事必罚。”张鸣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北域青石部落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石岩敢闹，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们怎么分灵气。现在我要让所有人清清楚楚地看到——谁修得多，谁贡献大，谁拿得多。”
赵炎听得眼睛亮了：“那是不是以后连采药、挖矿都得记功？”
“没错。”张鸣点头，“修炼资源不再按门派分，而是看个人需求和对宗门的实际付出。你是个散修，但三年里救了五个同门，缴获两件魔器，照样能进核心名单。你是老牌长老，但从不做事，那就只能拿基础配额。”
林风挠了挠头：“听着是公平，可真这么干，那些老资格的脸往哪搁？”
“脸不重要。”张鸣语气没变，“活路才重要。他们可以继续当大爷，也可以变成建设者。选哪个，我说了不算，他们自己定。”
林阵低头想了想：“那执行呢？五域这么大，靠咱们几个跑断腿也管不过来。”
“所以要建体系。”张鸣转身指向玉板，“第一级是总坛，我亲自抓；第二级设五域管理处，每处由一名金仙以上主官坐镇；第三级是区域分堂，归附势力代表可任副职；第四级是基层执事，本地修士推选，负责日常登记、巡查、上报。”
赵炎听得直点头：“双轨用人，既防一家独大，又能让旧人有台阶下。”
“就是这个意思。”张鸣看着他，“你从明天起牵头组建执法队，只挑仙皇级以上、无不良记录的弟子。第一批三十人，直属总坛调度，有权稽查任何区域，包括原属门派内部事务。”
林风吹了声口哨：“这可是动刀子的差事。”
“不动刀子，规矩就是纸。”张鸣眼神沉下来，“私斗伤人，废修为关禁闭；私自开采矿脉，没收所得，三年不得晋升；修炼魔气者，一律驱逐出境，再入境格杀勿论。”
殿内一时安静。
林阵低声问：“这些条文……要公开？”
“不但要公开，还要刻碑。”张鸣拿出一块新玉册，“《鸿蒙宗全域律法》初版，今天就定下来。”
三人围上前，逐条过目。
“禁止以势压人”“允许越级申诉”“每月初九设申冤日”……一条条读下去，赵炎越听越激动，到最后直接拍了桌子：“这才叫宗门！以前那些歪规矩，早该砸了！”
林风却还在琢磨：“可真有人不信这套，非要闹呢？”
张鸣看了他一眼：“那就让他试试，能不能扛住仙皇执法队上门。”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脚步声，几名文书弟子抬着一块巨大石碑进来，放在殿门口。那是刚从库房取来的鸿蒙纪法碑，表面光滑如镜，等着刻字。
张鸣走过去，手指在玉册上一划，整部律法化作金光流入碑体。石碑嗡鸣一声，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纹路，最上方四个大字缓缓成型——**禁止私斗**。
光芒映得整个大殿都亮了几分。
“从今天起，这不是谁家的地盘，是所有人的修行之地。”张鸣站在碑前，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人的心跳，“你想练剑，可以。但得先登记场地、报备对手、签生死状。想换丹药，行。但得用自己的贡献值去兑。想告状？行，初九那天，当着全宗的面说。”
林阵忽然开口：“要是有人觉得不公平呢？”
“那就改。”张鸣回头看他，“律法不是铁板一块。每年年底开一次修订会，五域派代表来议。能说得通，我就改。”
赵炎忍不住问：“那……要是您不在呢？”
“我不在的时候，这碑还在。”张鸣拍了拍石碑，“它说了算。”
三人沉默片刻，齐齐抱拳：“遵令。”
张鸣摆手：“去吧。林阵负责分堂选址和人员提名，三天内交名单；赵炎明天就开始选拔执法队，标准放高一点，宁缺毋滥；林风你跑一趟南域，把那几个还没归附的小门派请过来开会，让他们亲眼看看新规矩是怎么运转的。”
三人领命转身，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
“等等。”张鸣从腰间解下一块黑色令牌，递给赵炎，“执法队成立那天，这块‘巡天令’交给队长。见令如见我，越级行事不必请示。”
赵炎双手接过，感觉那牌子沉得不像凡物。
门关上了，大殿重新安静下来。
张鸣坐回主位，面前摊开一份新玉简——《执法队编制草案》。他拿起笔，刚写下第一个名字，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一群弟子正列队穿过广场，朝着纪法碑走去。带队的是个年轻女修，手里捧着一本登记册。
她走到碑前，翻开册子，朗声道：“北域第三区，今日申请切磋登记二人，已核验身份、功法等级、防护阵布置情况，请准许备案。”
话音落下，碑身微光一闪，自动记录。
张鸣放下笔，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夜色渐浓，鸿蒙殿的灯一直没灭。窗外，纪法碑上的金字在黑暗中泛着温润的光，像一块不会熄的火种。
他翻开下一页草案，写下：“夜间巡查频次，每日不少于三次，重点区域加倍。”
笔尖顿了一下，又添了一句：“执法队成员家属，享医疗优先权与子女启蒙辅导。”
远处传来更鼓声，新的一轮巡逻开始了。
一名执事抱着厚厚一叠文书快步走过长廊，肩上的布包带子松了，他边走边用手指勾紧。
拐角处，石灯笼突然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