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先是一愣,脸上终于不是那副令人生厌的笑容了。
代替的是眉头微皱,面露欣喜和微微的为难之色。
“殿下觉得清君侧这个借口怎么样?若是知道殿下的筹谋,就把那个魏太监留到日后杀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在找一个人当借口,皇后怎样?”
“我们可以利用这次皇后的生日宴好好筹谋一番......”
晟王止住脚步,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雪白一袍脸上常常挂着微笑面容清俊的男人。
疯子!
他就是个疯子!
自己只是想吓吓他。
正常人听到有人要逼宫,都是闻之变色,唯恐牵连到自己,而他居然马上就能想到对策,而且隐隐兴奋之态。
这让他更加看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个天才疯子,还是个梨园戏子。
到底是真的将自己奉为主上,还是只是在自己面前演一出戏。
想不明白,看不清楚。
晟王抬手止住了白川的念叨,“本王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
“啊?”白川抬起头来,眼中蕴含着些许失落,“殿下,我觉得咱们是有胜算的......”
晟王此时几乎确认他就是一个疯子!
跟一个疯子,他不必多费什么口舌,飞身上马。
回府的路上,晟王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谢兰心——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听说过这位谢家大小姐,据说才貌双全,是京城众多公子哥儿梦寐以求的良配。
但政治联姻从来与个人意愿无关,就像当年他的母亲,也是被这样一道圣旨送进了皇宫,最终郁郁而终。
“殿下似乎对这门婚事颇有抵触?”白川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晟王的思绪。
晟王冷笑一声:“先生奉我为主,既然看出了我的心思,可有什么办法替本王解忧吗?”
“在下以为,殿下抵触的并非谢小姐本人,而是这桩婚事背后的意义。”白川的声音轻飘飘地带着笑意,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指晟王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您在意的是自己的命运被陛下玩弄于股掌之间。”
晟王勒住马缰,转头直视白川:“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川迎上晟王的目光,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殿下,您甘心这样一辈子都不等你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吗?”
“大胆!”晟王厉声喝道,“你可知这番话足以让你人头落地?”
白川却笑了:“殿下若真想杀我,有的是办法。您留下我,不正是想看看我能为您做什么吗?\"
晟王沉默片刻,微微皱眉:“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白川浅笑,脸上浮现出欣喜与为难交织的复杂表情:“殿下如果不喜欢清君侧这个借口,我还有其他的办法,绝对不会影响您在天下将士心中正直英明的形象。”
晟王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试探白川的底线,这个疯子竟然真的开始谋划起来且在自己明确拒绝后依旧不死心。
现在竟然开始鼓动自己起来。
“够了!”晟王打断白川,“本王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当真,此事情莫要再提!”
白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殿下,你要是有想法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晟王不再理会他,催马前行。
回到王府,他径直走向书房,命人取来酒。一杯又一杯,却怎么也浇不灭胸中那股无名火。
夜深人静时,晟王独自站在庭院中,望着皎洁的明月。
三日后,他就要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妻,这个女子将在自己手中成为自己母亲一样的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
“到头来我成了害死母妃的凶手!”晟王仰天长啸。
清晨,晟王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亲眼看看这位谢兰心,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刚让人备马,就经过了怀王给自己送夜明珠的事情。
借着拜访谢府商议婚事的名义,晟王来到了谢家。安插在谢府的眼线告诉他谢心兰每日用完早膳都会在花园内逛上一刻钟。
他来得正是时候。
与中书令谢大人寒暄片刻,晟王借口想在府中走走,谢大人巨绝顶聪慧一下便猜出了晟王的心意。
“听闻贵府花园景色宜人,不知可否一观?”晟王问道。
谢大人恭敬回答:“殿下,臣府中的梅园在这京城之中也算得上匠心独具,这天气眼看就要暖和起来,殿下正好观这最后一期花。”
“只是老臣今日早朝便感觉身子有些不爽利,现下腹中绞痛,这......”
“无妨。”晟王打断他,“本王是个粗人,不懂这些风花雪月,也只是随便管逛逛,谢大人不必作陪。”
穿过几道回廊,晟王远远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梅树下。
那女子身着淡青色衣裙,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整个人素净得仿佛一幅水墨画。
晟王示意下人退下,自己悄悄走近。
随着距离缩短,他看清了谢兰心的侧脸——白皙的皮肤,挺直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透着一丝倔强。
她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朵梅花,神情宁静中带着思索。
突然,一阵风吹过,梅花纷纷扬扬落下。谢兰心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嘴角微微上扬。
京中盛传谢氏美人,倒也算虚传。
晟王看得有些出神,像!
长得不像,但是她站在那里,恍惚之间就给他一种是姜桔的错觉。
“谁在那里?”谢兰心突然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晟王藏身的方向。
晟王知道自己被发现了,索性走了出来:“谢小姐好眼力。”
谢兰心看到晟王,明显一怔,随即行了一礼:“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
她的声音清冷如玉,不卑不亢。晟王注意到她行礼时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谄媚之态。
果然是像她。
“是本王唐突了。”晟王道,“听闻谢府的梅花一绝,今日过府便想过来一见。”
谢兰心抬眼看他,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却又深不可测:“王爷是来确认谢家女儿是否配得上您吗?”
这直白的问话让晟王一时语塞。
他没想到这位看似温婉的闺秀,言辞竟如此犀利。
“谢小姐误会了。”晟王斟酌着词句,“本王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