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是怎么发展到床上来的呢?
一抹晨曦透过窗户照进来,目光顺着往里间看去,只见虞栖在床上半坐起身,靠在床头静静思索着这个问题。
忽然,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虞栖闻声掀开被子准备起身,结果不经意扫过一旁少年雪白的脊背,手抖了下,才慢慢又将被子放了下来。
真是荒唐的一晚上啊!
虞栖穿好衣裳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黑沉药汁,这是她刚刚开门从下人手上接过来的。
虞栖盯着那碗药汁,不知道在想什么,系统在她脑中疯狂的劝阻与此刻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宿主!你可千万别犯傻啊!你们好不容易**了,怎么能随便放弃这个好机会呢???】
【好吧宿主,我承认昨晚上我跟着兴奋帮你用了一个金手指,但是那又怎么啦?说定昨晚一过,咱们进度条就要开始动了呢……】
虞栖皱着眉捕捉到系统话中的关键词,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问:“你、你不会乱用什么了吧?”
【害,我可没乱用嗷,这金手指这么好使肯定得用到关键的地方啊……放心,只帮你点了‘一发就中’而已,但该说不说……】
宿主昨晚上的动静跟打架差不多,那木床晃晃悠悠的,系统都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所以宿主,你要三思啊!难道你真的要喂他喝堕胎药吗?这可是你的崽啊!!】
脑中是系统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虞栖实在是被吵得头疼,干脆手动给系统闭麦了。
不过系统“声泪俱下”的话还是趁机钻入了她耳中,让她生出了几分迟疑来。
是啊,这是任务而已……
她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昨晚还是太冲动了,虞栖的手触碰到温热的碗壁,脑中浮现的却是昨日发生的一切——
昨日一早,虞栖就没看见容雪声的身影,只当是容雪声要去跟好友骑马,也就没有多问。
提到的唯一一句,还是她跟下人确定容雪声是不是真的不回来,而后享用了双份早膳。
一切都很平常。
在书房枯坐一日的虞栖伸了伸懒腰,放下手中被翻皱了的书页,估摸着快到用晚膳的时辰,遂打算起身活动活动,当然,吃晚膳才是正经事。
就当她走出书房时,迎面却撞上了容父。
容父笑得满面春风,似乎是觉着这几日让容雪声和虞栖独处多少也增进了些感情,于是便提起了容雪声外出骑马的事,以一副慈父模样满怀担忧的说:
“……雪声那孩子是闲不住的,你瞧瞧才出了事多久,又跑出去了。”
“当父亲的便是这样,事事牵挂着孩子,但好在这回他身边的人总算是知道给个信儿了,要不然我不知道多担心。”
“你说说,这天都快黑了,万一雪声……”
容父意有所指的瞥了虞栖一眼,故意放慢的语调似乎是在等虞栖接话,被那样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虞栖就算再装瞎也装不下去了,于是——
虞栖:“……那我去接雪声回来?”
容父一听这话当即笑开颜,止不住赞许的点点头:“若是这样,那再好不过了!”
“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想来雪声折腾一日也累了,你们就一起坐马车回来吧。”
虞栖早就猜到容父是有备而来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既然如此……那就早去早回呗。
虞栖登上去接容雪声回府的马车,马车摇摇晃晃,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下。
虞栖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宽阔的骑马场,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前面驾车的马妇听见了笑笑的解释道:“少夫人有所不知,城东的徐公子家与京中本家关系十分密切,咱们县向来又以疼儿子为风尚,因此徐家知道徐公子喜欢骑马,特地建了这个骑马场。小少爷向来跟徐公子交好,因此来得十分频繁呢!”
虞栖默默点头,让马妇在此等候,准备下去找人。
骑马场一眼望不到头,周围绿荫环绕,的确是个消遣时光的好去处。
虞栖望了一圈没看到人,疑惑的皱了皱眉。
不应该啊。
小少爷如此显眼,应该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怎么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就在虞栖继续找人的时候,一阵马蹄声疾驰而过,带起尘土飞扬,骑马掠过虞栖跟前的两个少年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冲着虞栖大声地问: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除开跟徐家少爷交好的公子小姐,很少有其他闲杂人等进来。
天边洒下斜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马上的两个少年身形绰约,长相不俗,一看便是谁家金贵的公子。
面对质问,虞栖不卑不亢的微微一笑,温声询问:
“两位公子,可知雪声此时在何处?”
女子声音温润,目光看向他们的时候只有单纯的欣赏,姣好的容貌在如玉一般柔和的气质衬托下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两位公子有片刻的愣神,而后移开视线,指了指容雪声歇息的小树林:
“雪声骑马累了,在那边歇着呢。”
说完之后他们又看了虞栖一眼,终于想起眼前人的身份。
这不、这不就是雪声十分瞧不起的那个入赘妻主吗?
“多谢。”
虞栖不在意男子们探究的眼光,只想早些完成任务。
然后……
她就撞见了容雪声神色高傲的与一女子交谈。
“你也想像她一样吃夫郎的软饭吗……”
“上门入赘对她来说倒是更好的法子……”
……
要说没有丝毫的无动于衷,那是不可能的。
尽管在这个小世界,原主更类似于一个“npc”的角色,但接管了这具身体后,她会真切接受属于这具身体所有喜与哀,所有的感情。
所以此刻,虞栖是会生出类似于愤怒的情绪的。
容雪声也很快发现了她的存在,顿时像个心虚的鹌鹑,在她说明来意后,低头跟在她身后,还时不时的打量她。
既然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个入赘的妻主,你又何必摆出这副在乎我感受的姿态来呢?
虞栖垂眸,骑着马回了府上。
当晚,容雪声坐在她对面用膳,安静的像是被毒哑了,只用一双无辜的杏眼扫来扫去。
甚至快到安寝的时刻,容雪声都有几分束手束脚,在虞栖没开口之前,静静坐着,似乎是要等虞栖亲口赶人了,他才会不情不愿的出去。
于是某一瞬间,在光影的错乱下,虞栖对容雪声说出了“圆房”的话。
对面坐着的容雪声神色诧异,似乎没想到虞栖会这么说,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件事,眼睛亮亮的,主动脱下了自己的外衫。
床边白色的纱帘落下去的那一刻,虞栖俯身而下,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拆开什么精心准备的礼物,一点一点将某人的哭咽声吞吃入腹后,虞栖与容雪声耳鬓厮磨着说出那句——
“容雪声,你不会当一个好父亲。但没关系……”
“我会是个好母亲的。”
*
好了,记忆梳理到这里,一切再清晰不过了。
虞栖神色平静的说:“那时的我大抵是疯了。”
然后一早上醒来,不知为何,又吩咐下人去熬了一碗避子药。
虞栖:“……”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想——
我真的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