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磐很不服气,大叫道,“有本事上马来战,定叫你们身首异处!”
胡亮对小刘民一拱手,说道,“主公,此人如何处置?”
小刘民这是第一次听别人喊自己“主公”,那心里激动呀!对李严说道,“正方兄,此贼欲抢你家宝琴,你意下如何?”
李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此人如此无礼,当斩!”
小刘民略一思考,摇头道,“不妥,杀了他,必会惹怒其背后之人。我们初来乍到,还是莫要树敌太多。”
胡亮插话道,“主公所言极是,那依主公之见,应当如何?”
小刘民嘿嘿一笑,计上心来,“不如将他绑了,送交官府,就说是抓的山贼,岂不皆大欢喜。”
众人听后,皆赞此法甚妙。
刘磐深知那袁术心胸狭窄,脾气暴戾,进了南阳太守府必死无疑,便大喊大叫起来,“我乃汉皇后裔,公子何必斩尽杀绝呢!”
小刘民这才想起李严的话,这厮与自己同宗,又颇有武艺,便动了招揽之心。“你可愿意归附于我?”
不想刘磐这货却把头一扬傲气的说,“某只忠于汉室,怎能为一婴儿效力!”
胡亮怒不可遏,几欲掴之,小刘民厉声喝止:“止!元固忠贞汉室,吾心甚慰!若尔敢指天为誓,非特释汝,更可令黄汉升纳尔为徒。”
刘磐素有胆略,性情豪迈,乃忍痛而答:“当何以立誓?”
小刘民拊掌曰:“唯忠汉室耳,三载之后,当为我所用。”
刘磐闻言,即指天立誓:“磐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若违此誓,天地共诛!”誓毕,小刘民命左右解其桎梏。
“今赦汝者,惟念忠汉之诚。且随吾谒黄将军府第。”
刘磐拜谢毕,转身欲乘骑。观其背影渐远,李严进言曰:“此人虽立誓效忠,然人心叵测,不可不防。”
小刘民颔首会意:“正方兄台所言甚是。不如共往黄府,观彼将作何计较。”
李严者,博通经史,兼有文武之才,欣然应允。三人遂策马往谒黄忠,欲观后效。
黄汉升正为子黄叙沉疴忧心,忽见家宰疾趋而入:“禀将军,府外有数少年求谒,云有要事相商。”
黄忠拂袖叱曰:“某已解甲,概不见客!”
家宰急禀:“中有童子言能愈叙公子之疾。”
黄忠怒目圆睁,拍案而起:“何不早言!速请入内!”
俄顷,王让执礼先行,唐姬怀抱幼主刘民,胡响、胡亮左右相随,李严并刘磐次第入院。但见庭中立一虎躯老将,虽鬓染微霜,然猿臂开弓如满月,正是日后定军山枭夏侯之首的烈弓黄汉升。
小刘民抚掌笑赞:“将军宝弓射日,威震华夏,颍川刘民久慕雄风!”
黄忠引弓搭箭,矢指刘民眉心:“竖子聒噪!方才何人妄言能医吾儿?若有虚辞,此箭当贯胸而过!”
刘民惶然后退,暗叹此老果如史载暴烈,急应道:“小子确有良方。”
黄忠愈怒:“黄口孺子尚在襁褓,安敢诳语!念尔年幼,速去!”
旁立胡响性烈,遽扣其臂:“久闻黄将军忠义无双,岂可对汉室宗亲无礼!”
须知黄忠年近五旬犹能力敌关云长,此刻正值壮盛,岂甘受制?当即振臂欲脱。然胡响膂力惊人,竟如铁箍加身,黄忠挣之再三,竟不能脱。
刘公子见胡宏功与黄汉升相持,恐伤两家和气,急趋前执胡腕曰:“宏功速释手!将军忧子心切,非存怠慢之意。”遂转身揖黄忠曰:“将军岂未闻华佗神医之名乎?”
黄忠闻“华佗”二字,怒容稍霁,拊案叹曰:“某安得不知?此公乃扁鹊再世,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然其行踪飘忽,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洵难觅其踪也!”
刘民抚掌而笑:“将军勿忧,适得颍川郡守来报,华神医此刻正于颍川杏林讲学。”语未毕,黄忠已振衣而起:“既如此,当速遣犬子赴颍川,迟恐生变!”
刘民却从容整冠,徐言道:“事虽急,礼不可废。吾弟刘磐素慕将军百步穿杨之技,今欲执弟子礼,未知尊意若何?”时刘磐趋前长揖,英姿勃发,筋骨如铁。
黄忠目视刘磐良久,复观胡响、李严等少年才俊,拊髀大笑:“若得保吾儿无恙,莫说收一徒,纵使诸君皆列门墙,某亦欣然受之!”
众人乃整装待发。黄忠忽蹙眉叹曰:“犬子沉疴日久,不堪鞍马之劳,需备安车软舆。”刘民闻言,急召胡亮近前:“宏功当星夜驰返汉裔村,务要留住华神医。此事关乎性命,慎之重之!”
胡亮倒身三拜,应声曰:“诺!”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掠出数丈。黄忠目送其影,捋须赞曰:“此子身形矫健,疾行如风,足与吾之箭技相颉颃矣!”
刘民乘势进言:“若蒙将军不弃,愿使此子亦得列门墙。”黄忠颔首允诺,忽转谓李严:“正方贤弟,犬子途中恐生躁动,闻府上焦尾琴有安神之效,敢请暂借一用?”
李严慨然应之,立命家僮奉琴出匣。但见桐木琴身隐现流水断纹,冰弦映日生辉,确非凡品。黄忠抚琴长揖:“此恩没齿难忘!”遂携众启程,烟尘起处,车马辘辘向南去。
黄汉升与李正方切磋武艺,竟成忘年之交,交契日笃。时有知史者刘民,观《三国》所载绵竹之战,惑而叹曰:“黄忠与李严相持四五十合,胜负未分,然按武榜所列,正方未跻名将之列,何能与五虎上将抗衡?”
乃细究其故,方悟此乃演义笔法——盖因二人皆出南阳,尝有师徒之谊,罗公遂添此虚笔以彰其缘。
昔者,张翼德与吕奉先酣战五十合,不分轩轾;张文远与太史子义交锋八十合,旗鼓相当;文丑与赵子龙缠斗经时,亦未见高低。凡此种种,皆显猛将之能,本在伯仲之间。然李严之武艺,实逊黄忠多矣,此段虚战,诚为乡谊故也。
且说黄忠救子心切,亲扶病骨支离之黄叙登车,随刘民北赴颍川。方入郡界,忽见乌云蔽日,狂风呼啸,骤雨倾盆。沔水怒涨如龙,巨浪排空,木桥尽为洪涛所噬。
黄忠怀抱奄奄幼子,望断烟波,仰天悲啸:“天乎!尔欲绝我儿生路耶?”其声凄怆,竟盖过雷霆万钧,闻者无不恻然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