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濮阳兰趋前禀告:“主公,禁卫军已合围此地,吾等恐难脱身矣。”
刘民挥手叹道:“罢了!孟德兄既已中毒,且容其回府医治罢!”
典韦与赵云相视喟然:“主公仁厚过甚!”
黄蓉柳眉微蹙,进言道:“主公,以子龙、恶来之勇,兼有兰兰与妾身相助,定可护主突围!”
刘民淡然一笑:“黄姑娘美意,孤心领矣。然观满座宾客,岂能尽数安然脱险?况诸卿之责,当在护卫文姬、文欣、文慧诸位姊姊。”
黄蓉闻言顿悟,赧然道:“主公深谋远虑,妾身惭愧!”
刘民转谓曹操:“孟德兄,夏侯涓姑娘本系妙才侄女,师从华佗,颇通岐黄之术,不妨令其随行,或可助解毒之功。”
忽见刘备身后闪出张飞,怒目圆睁:“王爷!曹司空奸猾似鬼,色胆包天,此非送羊入虎口耶!”
曹操面色骤变,似毒发又似急怒攻心,厉声吟道:“乱世猛张飞,粗莽不知礼。勇则勇矣,谋略全无,性烈难驯!”
张飞挺丈八蛇矛欲刺,夏侯渊急横刀阻拦:“翼德将军,某以项上人头作保,司空断不会为难在下侄女。”
须知张飞最重桃园之义,刘备、关羽之言莫不遵从。而曹营诸将中,夏侯渊身份特殊——既是夏侯涓叔父,亦如张飞之泰山大人。此中关节,岂容轻忽?
却说张飞心有不甘,只得抱拳作揖道:“既有妙才将军作保,倒也便宜。”
曹操遂在许褚等虎贲护卫下,径回府衙。夏侯涓正欲上前为曹操诊脉,却被挥手止住:“贤侄女且安坐,吾与奉孝有要事相商。”
内室之中,烛影摇红。曹操与郭嘉对坐密议:“奉孝,今观那刘民小儿羽翼渐丰,麾下猛将如云,连恶来亦为其所用。更兼陈宫辈为其座上之宾,此诚心腹之患也!”
郭嘉轻摇羽扇,从容笑道:“明公勿忧。小王爷能有今日之势,实与一人大有干系......”
曹操急不可待,打断道:“何人?”
“神医华佗!”
见曹操面露疑色,郭嘉淡然道:“嘉尝夜观星象,见汜水关前华雄授首之时,蔡邕本已病入膏肓、行将就木;袁绍麾下猛将麴义本该伏诛;宛城之中典韦身负重伤。此数人皆赖华神医施展回春妙手,得以重生。”
曹操闻言骇然,喉间发出嘶哑之声:“依先生之见,莫非吕布、孙策之流亦尚在人间?”
郭嘉面色凝重,微微颔首:“除却华神医,实难想出第二人有此等能耐。”
曹操以袖拭额,汗珠涔涔而下:“此真神人也,竟有起死回生之术!”
郭嘉目露寒光,冷然道:“欲除此人,亦非难事。”
曹操沉吟良久,踌躇道:“奉孝,凡事须顺天应人。今夜且再观天象,再作计较。”
郭嘉执拗谏言,神色笃定如铁:“明公,非雄才伟略、虎踞龙蟠如主公者,不足以感召天象。彼华元化虽负神医之名,不过一介悬壶之士,岂配与天象相契?”
曹操观其言之凿凿,颔首捻须道:“既如此,便依计行事。且唤涓儿入内一观。”
夏侯涓莲步轻移,入得内室。纤指搭脉片刻,蛾眉微蹙:“叔父此毒虽不伤性命,然已渗入血络,上攻髓海。侄女才疏学浅,恐难为叔父祛此顽疾。”
曹操佯作痛苦状,以袖掩面道:“有劳贤侄女。不知师承哪位圣手?可愿代为延请?”
夏侯涓心地纯良,不假思索道:“谯郡华佗,素有起死回生之能。现今恰在梁国行医。”
郭嘉闻言急趋前拱手:“司空旧患头风,今又误中奇毒,势如累卵。还请速修尺素,容某遣快马迎请华神医。”
夏侯涓不疑有诈,当即展绢挥毫。郭嘉接得书信,袖中手指微颤,唇角掠过一丝鹘鹰攫食般的冷笑。
彼时刘民携众人返至客栈,独坐轩窗,但见暮云四合,心中忽生惕厉。暗忖:“曹孟德性多诡谲,此番中毒恐非偶然。华佗名满天下,若入彀中......”思及此,急唤祢衡:“正平可速往探听,吾恐华佗将堕曹氏术中。”祢衡领命,身影倏忽没入街巷阴影。
那厢华佗得书,未察其诈,携弟子樊阿星夜兼程。师徒二人踏着霜露,浑然不知正迈向许昌那朱门深院里的罗网。道旁老槐沙沙作响,似在发出无声的叹息。
郭嘉捻须含笑,对曹操拱手道:“明公,鱼儿已吞钩矣。”
曹操神色肃然,唤曹洪近前,双手郑重托起天子剑,沉声道:“倘有不测,汝当谨奉奉孝先生之计,万勿违逆!”
曹洪伏地叩首,颤声应道:“末将谨遵钧命。”
少顷,华佗至。为曹操诊脉毕,面色骤变,捋须叹道:“司空此毒甚为怪异,非寻常药石可解。”
曹操双目微阖,缓声道:“神医但言无妨,纵是奇珍异宝,操亦当竭力求取。”
华佗摇首叹息:“此症已入膏肓,药石罔效!”
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闻言,皆匍匐于地,泣不成声。郭嘉上前一步,拱手道:“素闻神医有起死回生之术,人称‘鬼见愁’,望施妙手。”
华佗沉吟良久,方提笔书就一方。
郭嘉接来细观,见尽是麻沸之药,心下暗喜,面上却不露分毫,佯作关切道:“先生欲施何术?”
华佗正色道:“非劈颅取毒不可。”
曹操闻言骇然,拍案而起:“劈颅?此等骇人听闻之举,莫非欲加害于吾?”华佗坦然相对:“此乃救命良方,老朽岂敢存害人之心?”
郭嘉在侧阴阴一笑,拱手进言道:“明公,此等妖邪之术岂可轻信?恐是受人指使,欲行不轨!”
曹操目光闪烁,捋须笑道:“奉孝多虑了,元化先生乃当世神医,岂有害我之心?且让他一试。”
华佗拜谢,遂取麻沸散令曹操服下,又取锋利小刀,欲行开颅之术。
忽见郭嘉眸中寒光一闪,厉声喝道:“左右,速将此贼拿下!”
曹洪领甲士数人,如狼似虎扑上,将华佗按倒在地,随即入宫禀报献帝,称华佗谋刺司空,请旨治罪。
众曹兵闻华佗竟敢加害主公,无不切齿怒目,对其拳脚相加。
谁知华佗自得于吉所授紫炎法衣,早已刀剑难伤,凡俗拳脚更如蚍蜉撼树。
“哎哟!”“痛煞我也!”众兵士拳脚甫触其身,便如击铁石,登时哀嚎连连,抱腕跌足,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