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毒雾迷局
紫云山寨的黎明被刺耳的防空警报撕裂,尖锐的声响如同利刃划开耳膜。红色信号灯在晨雾中疯狂闪烁,将整个山寨笼罩在血色光晕里。
左然抱着一摞情报卷宗冲进议事厅,脚下踩着满地碎石打滑,险些摔倒在地。散落的文件上印满“毒气攻击”“洪泽湖沦陷”等刺目红字,仿佛是死神提前写下的判决书。“日军的芥子气部队已经抵达洪泽湖西岸!”他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新四军三支队虽成功突围,但至少三百人中毒,现在正往鹰嘴崖暗河入口撤退!伤员们的情况非常危急,再拖延下去......”
朱宸猛地拍碎手中的搪瓷缸,锋利的瓷片扎进掌心,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作战地图的“洪泽湖”字样上,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彭副司令的突击队呢?清风寨战况如何?”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地图上代表各方势力的标记,却惊恐地发现代表国民党军的蓝旗正朝着紫云山寨方向缓缓移动,那移动的轨迹仿佛是一条随时会收紧的绞索。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浑身湿透的彭博撞开木门,身后两名战士抬着担架跌跌撞撞跟进。担架上的士兵皮肤溃烂,双眼失明,嘴里不断涌出白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清风寨炸了,但......”彭博的酒葫芦早已不知去向,脸上、脖子上布满水泡,溃烂的皮肤与军装粘连在一起,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小鬼子提前转移了物资,还在路上埋了毒气地雷!我们有七名兄弟......”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一拳狠狠砸在墙上,震落大片墙灰,指节瞬间渗出鲜血。
林晓梅冲过去检查伤员,工装裤膝盖瞬间被血水浸透。她颤抖着从口袋掏出银针,手却不受控制地晃动。当银针刺入伤员穴位延缓毒素蔓延时,她惊恐地发现对方瞳孔已经开始扩散。“是混合型毒气!”她转头时,发丝扫过伤员腐烂的皮肤,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必须立刻配制中和剂,但需要......”
“需要铂金催化剂。”杨涛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众人回头,只见他浑身是血,西装沾满油污,怀中紧紧护着个铅盒,仿佛那是他的命。他的左耳缺失了一块,脸上缠着的绷带渗出黑血,脚步虚浮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仍强撑着举起盒子:“在上海偷催化剂时和特高课交火,好不容易抢出来......他们的火力太猛了,我差点就......”
朱宸接过盒子的手在剧烈发抖:“你怎么回来的?吴淞口的日军封锁......”
“抢了艘快艇,从崇明岛的芦苇荡钻过来。”杨涛瘫坐在地,掏出怀表——表盖内侧贴着林晓梅改装的微型定位器,表面布满弹痕,“路上收到左然的紧急电报,知道你们需要这个。”他的目光扫过满屋狼藉,突然抓住林晓梅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那些藏在种子里的生化武器样本,是不是被左然......”
“在这儿!”左然举起用铅罐密封的Z-7注射器,罐身还沾着他连夜解析时的汗水,“我已经逆向解析出部分成分,但中和剂还需要......”
“需要用催化剂激活。”林晓梅接话,她的手指在沾满油污的笔记本上飞速计算,纸张边缘被汗水洇湿,“可催化剂一旦启动,会释放强辐射,必须在防化舱里操作。”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墙角——那里堆着从日军仓库缴获的防毒面具和橡胶防护服,表面还残留着敌人的气息。
赵刚突然扯开窗帘,外面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仿佛被恶魔泼上了毒墨。“毒气云团正在逼近!”他举起望远镜,镜筒微微颤抖,“按照这个速度,半小时后就会覆盖山寨!”远处传来零星的咳嗽声,几个来不及撤离的村民已经开始呕吐,他们痛苦的呻吟声在空气中回荡,如同绝望的哀鸣。
彭博抓起墙角的火焰喷射器,沉重的装备压得他身形微晃:“老子去烧掉毒气源!”他转身时,朱宸的枪响擦着他的耳畔飞过,灼热的气浪掀起他额前的头发。
“站住!”朱宸的枪口还在冒烟,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痛苦,“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现在听我指挥——林晓梅,立刻用催化剂配制中和剂;赵刚,带骑兵连护送新四军伤员进矿洞;彭副司令,组织敢死队用烟雾弹扰乱毒气走向;左然,启动所有电台,向延安和重庆发送日军毒气战证据!这是死命令!”
杨涛挣扎着起身,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我和林晓梅一起配制中和剂。”他掀开铅盒,铂金催化剂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却仿佛散发着致命的气息,“这东西的辐射量,需要两个人交替操作。我受过专业训练,能撑得住。”
地下实验室里,惨白的灯光下,林晓梅将催化剂放入反应釜,金属接触液体的瞬间发出刺啦声响,紫色烟雾腾空而起,如同恶魔吐出的毒息。“快戴防毒面具!”她大喊,却发现杨涛已经徒手转动阀门。辐射警报器尖锐的鸣笛声中,她看见杨涛脖颈的皮肤开始溃烂,鲜血不断渗出,却仍在嘶吼:“加大盐酸剂量!不能停!”
地面上,彭博的敢死队点燃浸满煤油的茅草。浓烟与毒气在空中纠缠,形成巨大的蘑菇云,遮蔽了半边天空。他挥舞着燃烧的火把冲向日军毒气车,火焰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容。然而,在即将接近时,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气浪将他掀飞,重重摔在碎石堆里。朦胧中,他看见赵刚的骑兵连在毒雾中穿梭,马蹄扬起的不是尘土,而是带着剧毒的黑沙,战士们的咳嗽声和马匹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战歌。
朱宸站在鹰嘴崖最高处,用望远镜观察战局。他看见国民党军的部队正在十里外徘徊,既不进攻也不撤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看见日军的毒气部队开始架设第二波发射装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山寨;更看见矿洞入口处,左然正抱着电台与延安进行最后的联络,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加密文件,那些文件里藏着日军的滔天罪行。
“报告!中和剂配制完成!”林晓梅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明显的喘息和压抑的恐惧,“但需要用旋翼机在高空喷洒,才能覆盖整个毒气云团!可飞机一旦进入毒雾区......”
朱宸握紧腰间的手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血痕:“我去开飞机。作为指挥官,我必须承担这个责任。”
“不行!”杨涛的声音突然插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全身力气,“你是指挥官,我来。”画面切到实验室,他的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却仍在穿戴飞行服,破损的皮肤与布料粘连,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剧痛,“记得我在22世纪是试飞员吗?这种高空作业......我比你们更有经验。”
“我和你一起去!”林晓梅扯掉染血的手套,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旋翼机的平衡系统需要双人操作,而且......”她举起装有中和剂的金属罐,罐身冰冷刺骨,“这东西需要人工控制喷洒角度。我们一起,一定能行!”
当旋翼机轰鸣着冲向毒雾弥漫的天空时,螺旋桨卷起的气流掀翻了地面的杂物。朱宸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悄悄掏出全家福照片。照片上女儿画的太阳被血迹晕染,但笑容依旧清晰。他对着照片轻声说:“等爹打完这场仗,一定带你去看真正的太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守护住这份希望。”
地面上,彭博从废墟中爬起,捡起半截烧焦的马鞭。他望着天空中与毒气云团搏斗的旋翼机,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所有活着的弟兄听着!给老子把战歌唱起来!让小鬼子知道,中国人就算死,也要站着死!”苍凉悲壮的歌声响起,战士们用嘶哑的嗓音吼出心中的愤怒与不屈,歌声穿透毒雾,在山谷间回荡。
而在重庆,蒋介石看着左然发来的毒气战影像资料,画面中中毒的百姓痛苦挣扎,战士们在毒雾中浴血奋战。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一旁的戴笠低声说:“委座,这视频一旦公开......”
“立刻联系延安。”蒋介石突然打断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就说第三战区的行动是个别将领的私自行为,我们愿意......”他的目光落在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预见了即将到来的风暴,“愿意提供医疗物资,共同抗日。但绝不能让共产党借此壮大......”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消散的毒雾时,旋翼机摇摇晃晃地迫降在山寨广场。机身布满灼烧的痕迹,螺旋桨已经扭曲变形。林晓梅搀扶着昏迷的杨涛走下飞机,他们的防护服破损不堪,皮肤上布满辐射造成的灼伤。他们的身后,是劫后余生的欢呼,以及远处重新升起的炊烟,那袅袅青烟仿佛是生命的希望。但没有人注意到,在日军撤离的方向,一辆黑色轿车正驶向南京——车内的军官正在向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送密电:“紫云山寨掌握未来科技,建议启动‘灭星计划’。”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而紫云山寨的战士们,早已做好了迎接任何挑战的准备,他们将用生命扞卫这片土地,守护心中的信仰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