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雷霆突击令
1939年8月的深夜,紫云山寨被浓稠的夜色笼罩,唯有兵工厂地窖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潮湿的岩壁上不断渗出细密的水珠,顺着青砖缝隙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石壁上,随着光影晃动,仿佛一群随时准备厮杀的巨兽。
杨涛将一张泛黄的牛皮纸地图重重拍在木桌上,图上用红墨水圈出的日军临时机场标记还未干透,边缘晕染出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旁边散落着几枚63式107火箭炮的零件,金属表面泛着冷冽的光泽,在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信号。“周卫国!”杨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惊飞了墙角蜷缩的蝙蝠,“带上五十名特战队,目标日军运城临时机场。”他推过用油布包裹的火箭炮部件,帆布表面印着醒目的“绝密”字样,布料边缘还沾着未洗净的机油,“这是63式107火箭炮,咱们攒了半年的家底。”他的手指划过炮管上的散热纹路,指尖微微颤抖,“单发射程八公里,十五秒内就能组装完毕,说明书在夹层里,路上抓紧看。”
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从阴影中走出,军装上还沾着白天战斗留下的硝烟与尘土,肩头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腰间别着两把驳壳枪,枪柄处缠绕的布条早已被汗水浸透。“司令,我在!”周卫国的声音沉稳坚定,目光如炬。
“可是司令,”周卫国解开油布,露出火箭炮的真身。漆黑的炮管上刻着细密的防滑纹,定向器的折叠支架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每一个零件都透着精密与危险,“这玩意儿从未实战过,万一出现故障,或者操作不当......”他的话语中带着担忧,却又充满对任务的谨慎。
“没有万一!”赵铁牛拄着钢质义肢走来,金属关节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鬼子轰炸机后天就到,等它们升空,山寨连渣都剩不下!”他的义肢狠狠砸在桌上,震得煤油灯火苗剧烈晃动,桌上的零件也跟着跳动,“这些铁疙瘩就是咱们的救命符!是用兄弟们的命和血换来的机会!”
林晓梅突然从机床后钻出来,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脸上还沾着机油和铁屑,手里攥着几张图纸,纸张边缘被反复翻阅得发毛。“我改良了引信装置,加装了简易延时器。”她展开图纸,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参数和修改痕迹,有些地方还画着草图,“但燃料管接口还需要磨合,必须由熟悉机械的人操作,否则可能会出现......”
“我来!”陈九霄挤进人群,飞行夹克的肩章还挂着弹片划痕,袖口处的布料被火焰燎得焦黑,“组装过旋翼机的油路系统,这玩意儿的原理应该相通。”他拿起一枚火箭弹,仔细端详尾翼上的稳定鳍,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刻痕,“只是夜间行军,怎么避开鬼子的巡逻队?他们现在肯定像疯狗一样到处搜查。”
杨涛指向地图上蜿蜒的汾河支流,手指重重划过芦苇荡区域:“沿着芦苇荡走,那里地形复杂,鬼子的装甲车进不去,骑兵也难以展开。明晚八点前必须抵达预定位置。”他转头看向倚在门框的女战士于曼丽,后者正用匕首削着箭矢,刀刃与木头摩擦发出“沙沙”声,“给八路军发报,让他们在沿途制造佯攻,吸引鬼子注意力。要快,晚一分钟,周卫国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夜色渐浓,特战队在芦苇荡中悄然行进。茂密的芦苇足有一人多高,叶片划过队员们的脸庞,留下细微的刺痛。周卫国蹲在船头,借着月光研读说明书,纸页间夹着的自制火药配方还带着林晓梅的字迹,纸张边缘被河水打湿,变得有些发皱。“把炮管固定在三脚架上,电池连接发火装置......”他喃喃自语,突然被身后传来的“哗啦”水声打断。
“队长!有情况!”一名队员压低声音,手指向远处的堤岸。月光下,一队日军骑兵的剪影正在移动,马头上的红缨随着步伐晃动,马靴偶尔踏碎路边的碎石,发出清脆的声响。周卫国迅速打出手势,队员们将火箭炮沉入水中,自己则躲进芦苇丛,大气都不敢出。马靴踏在泥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名日军曹长的军刀几乎擦过队员的头顶,刀刃上的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八嘎!什么都没有!”曹长骂骂咧咧地调转马头,马蹄声渐渐远去。待骑兵队彻底消失,周卫国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加快速度,天亮前必须穿过封锁线!鬼子肯定还会折返搜查!”
与此同时,紫云山寨的防空洞施工现场一片繁忙。铁锹铲动土石的声音、石块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杨涛握着铁锹,与村民们一起搬运石块,汗水湿透了他的背,在军装上衣留下深色的痕迹。“再深挖两米!”他对赵铁牛喊道,声音中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把弹药库和兵工厂连起来!鬼子的炮弹随时可能落下来,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突然,于曼丽跌跌撞撞跑来,头发凌乱,手里的电报还在滴水,显然是冒雨加急送来。“八路军在灵石县得手了!炸毁了鬼子的弹药列车,但......”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松本察觉不对劲,增派了两个中队的搜索兵!现在到处都是鬼子的岗哨,周卫国他们的处境......”
杨涛的铁锹重重砸在石块上,火星四溅:“让顺溜的狙击队出动!务必拖住搜索兵!周卫国那边......”他望向东方的天际,眼神中充满担忧与期待,“成败在此一举了。他们是我们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完成任务!”
次日黄昏,特战队终于抵达机场外围。夕阳的余晖洒在机场上,给整个场地披上一层血色的纱。周卫国用望远镜观察:跑道上停着六架轰炸机,机腹下挂载的炸弹清晰可见,地勤人员正忙着加注燃油,油桶在地上整齐排列,几个日军军官在一旁指挥,时不时传来呵斥声。“陈九霄,你带一组人破坏油库;我和二组架设火箭炮。”他展开图纸,在地面画出攻击角度,手指在地上用力划出痕迹,“记住,三发齐射后立刻转移!鬼子的反应速度很快,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夜色笼罩机场时,四周变得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日军岗哨的对话声。陈九霄的匕首精准割断铁丝网,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他带领队员们悄悄靠近油库,油桶整齐排列在栈桥旁,散发着刺鼻的汽油味,仿佛一点就着。“点火!”随着他的命令,燃烧瓶纷纷砸向油库,瞬间腾起巨大的火球,照亮了半边天空,热浪扑面而来。火焰中,还能听到日军惊恐的叫声和油桶爆炸的轰鸣声。
“快!架炮!”周卫国大喊。队员们七手八脚展开三脚架,将火箭弹填入发射管,金属碰撞声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紧张与专注,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炮管上。陈九霄狂奔而来,手里攥着改装好的发火装置,头发被火光映得通红:“延时器调试完毕,最多撑三分钟!时间一到,所有装置都会自动引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发射!”随着周卫国一声令下,三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划破夜空,如流星般朝着停机坪飞去。火箭弹飞行时的呼啸声令人心颤,精准命中停机坪。剧烈的爆炸掀飞了轰炸机的机翼,弹片如雨点般散落,机场瞬间陷入一片火海。松本雄二从指挥帐篷冲出来,看着燃烧的机场暴跳如雷,军刀在空中挥舞:“八嘎!是支那军的奇袭!防空火力全开!给我把他们碎尸万段!”
但特战队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周卫国背着剩余的火箭炮部件,带领队员在山路上狂奔。身后,日军的探照灯在树林间疯狂扫射,将黑暗切割成无数碎片,子弹擦着耳边飞过,打在树干上,木屑飞溅。“分散突围!”他喊道,声音在山间回荡,“在老槐树下集合!就算只剩一个人,也要活着回去!”
当第一缕阳光升起时,周卫国带着浑身是伤的队员们回到山寨。他们的军装破破烂烂,身上满是伤口和泥土,但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笑容。杨涛望着他们身后燃烧的机场,眼眶泛红,大步上前紧紧握住周卫国的手:“好样的!松本的轰炸机成了一堆废铁!”他抚摸着布满弹痕的火箭炮,眼神中满是骄傲与感慨,“这宝贝,该给它起个名字了。就叫‘复仇之雷’,让鬼子听到这个名字就胆寒!”
远处,松本雄二将电报摔在桌上,上面“机场全毁”的字样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抽出军刀劈向立柱,刀刃深深嵌进木头,木屑飞溅:“紫云山寨!我要亲自带队,把你们碎尸万段!这仇,我一定要报!”他的怒吼声在指挥部回荡,窗外,乌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