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硝烟余烬谋新局
南京城残破的城墙上,硝烟如同厚重的帷幔,久久不肯散去。弹片嵌在斑驳的砖石里,城墙下堆积的碎石与焦土间,还残留着尚未熄灭的火星。临时指挥部内,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将墙上的作战地图染成一片诡异的暗褐色。
杨涛摘下满是硝烟的军帽,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作战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城西防线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墙面挂着的“灭寇军”军旗被寒风掀起一角,布料摩擦声混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零星枪响,让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发沉重。
“司令!筑景观带着残部逃进栖霞山了!”朱宸抱着破译的密电冲进指挥部,额头还沾着赶路时溅上的泥浆,脸上带着未及擦去的汗水,“据地下党情报,他们在山腰的废弃矿洞藏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还有二十多辆完好的装甲车。矿洞内部结构复杂,易守难攻,洞口有铁丝网和地堡防御。”他将密电铺在桌上,手指点着上面的关键内容,声音急促。
彭博猛地将马刀拍在桌上,刀鞘震得地图边角微微卷起,发出沉闷的声响:“让我带骑兵连追!那老鬼子上次在徐州炸了我们的补给站,这笔账该清了!”他腰间的“破阵”勃朗宁随着动作发出金属碰撞声,新缠的绷带从袖口渗出暗红血迹,昭示着他在之前战斗中的伤势。
林晓梅却按住彭博的胳膊,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昨夜抢修干扰设备时的油渍,指尖因为长时间接触机械而变得粗糙。“栖霞山地势复杂,日军残存的雷达虽已瘫痪,但我们的轰炸机在山谷里难以施展。”她推了推下滑的眼镜,黑眼圈深得像墨渍,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芒,“必须先切断他们的通讯,否则一旦惊动周边据点......日军很可能会调集更多兵力支援。我需要三个无线电小组,伪装成采药人摸上山。小组里得有懂日语的同志,万一遇到日军巡逻队,也好随机应变。”
杨涛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墙角堆满的63式107火箭炮零件箱上。那些金属部件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仿佛在等待下一次怒吼。“彭博带两个坦克营封锁山脚,防止敌人突围;林晓梅的技术组负责电磁压制,朱宸配合地下党摸清矿洞结构。”他忽然转身,手指点在地图西侧的长江渡口,江水在地图上蜿蜒成一条蓝色的带子,“但筑景观最有可能从燕子矶乘船北逃,我们必须在他上船前——”
“报告!”通讯兵突然撞开门,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得吓人,“芜湖方向发现日军运输舰队,目测二十艘汽艇,甲板上全是崭新的九七式改坦克!每艘汽艇上还配备了重机枪,舰队周围有战斗机在空中盘旋护航。”
指挥部瞬间陷入死寂。彭博倒吸一口冷气,攥着马刀的指节泛白,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这是要给筑景观送援军!从芜湖到燕子矶水路只需半天,我们的部队分散在栖霞山,根本来不及回防!而且这些坦克一旦投入战斗,我们的防线会面临巨大压力。”
林晓梅迅速翻开笔记本,铅笔在纸页上沙沙作响,眉头紧紧皱起。“我们的歼一轰炸机燃油只够执行一次任务,而且......”她的声音顿了顿,神情凝重,“日军舰队肯定有舰载防空火力,强行轰炸伤亡太大。他们的战斗机也会对我们的轰炸机造成威胁,我们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朱宸突然举起刚译出的电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司令!地下党传来密报,日军舰队携带的弹药全储存在旗舰‘隼号’,只要摧毁那艘船......整个舰队就会失去战斗力,那些坦克也成了废铁。”
“用107火箭炮!”彭博和林晓梅异口同声。前者兴奋地捶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水洒了一片:“把发射架架在燕子矶悬崖上,俯角射击正好覆盖江面!上次在淮河打日军炮艇,我们就是这么干的!但这次日军戒备森严,我们得想办法提高命中率。”
杨涛却皱眉摇头,眼神中满是忧虑:“悬崖离江面至少两百米,火箭弹精度会受影响。而且日军舰队肯定有探照灯,我们的发射阵地一旦暴露......他们的重机枪和防空火力会瞬间将我们压制。”他的目光突然扫过林晓梅:“你之前说给轰炸机装了地形匹配系统?能不能改装到火箭弹上?这样或许能让火箭弹避开日军的防空火力,精准命中目标。”
林晓梅眼睛一亮,推眼镜的手指都在发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理论上可行!只要在火箭弹头部加装陀螺仪和微型感应装置......但需要时间,至少三小时!而且我们还得进行调试,确保改装后的火箭弹能正常发射。”
“不够!”朱宸突然插话,声音里带着焦急,“日军舰队已过采石矶,最多两小时就到燕子矶!我们没有时间慢慢调试,必须争分夺秒。”
彭博突然抓起桌上的马克杯狠狠摔碎,陶瓷碎片溅落在地:“拼了!老子带敢死队划舢板摸过去,在江面上用火箭弹直射旗舰!”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弹痕,那是战争留下的勋章,“当年老子在台儿庄就是这么炸坦克的!但这次日军火力更强,我们得做好牺牲的准备。”
“胡闹!”杨涛猛地拍桌,震得地图上的红蓝旗标纷纷掉落,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没有电磁干扰,你的舢板就是活靶子!日军的战斗机和重机枪会把你们打成筛子。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必须想出更稳妥的办法。”他来回踱步,军靴踏在青砖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林晓梅立刻改装火箭弹,朱宸联系地下党在江面上布置渔网和浮雷,拖延日军舰队速度。渔网可以缠住日军汽艇的螺旋桨,浮雷则能对他们造成直接伤害。”杨涛突然停住,目光如炬,“彭博......”他看向彭博,眼神中既有信任又有担忧,“你带骑兵连伪装成难民,混进燕子矶码头,等火箭弹发射后立刻炸断栈桥,绝不能让一艘敌船靠岸!码头情况复杂,你要小心行事,随机应变。”
“是!”三人齐声领命,转身欲走时,杨涛又喊住彭博,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这次只许智取,不许硬拼。你的骑兵连,一个都不能少地给我带回来。他们都是好样的,我还指望他们继续跟我们一起打鬼子呢。”
彭博愣了愣,罕见地咧嘴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司令放心,等打完这仗,我还等着找你讨杯庆功酒呢!我们骑兵连可不会这么容易折在小鬼子手里。”
两小时后,燕子矶悬崖下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林晓梅满头大汗地抱着改装好的火箭弹,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对身边的技术兵大喊:“快!校准角度!日军舰队进入射程了!注意风速和风向,这会影响火箭弹的轨迹!”二十门107火箭炮齐刷刷转向江面,加装的陀螺仪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仿佛一只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彭博带着骑兵连混在逃难人群里挤上码头,人群中传来孩子的啼哭和妇女的抽泣声。他腰间别着的勃朗宁已压满子弹,手始终按在枪柄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他盯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日军舰队,低声对副连长说:“看见那艘挂膏药旗的旗舰了吗?等天上火箭弹一响,我们就——”
“轰!”第一枚改装火箭弹拖着诡异的弧线划破夜空,精准命中“隼号”弹药舱。剧烈的爆炸掀起数十米高的火浪,燃烧的弹片如雨点般砸向江面,日军的惨叫声混着金属扭曲的声音回荡在江面上。彭博趁机挥刀砍断栈桥绳索,大喊:“点火!烧了这些龟孙子的船!”事先埋伏好的士兵迅速点燃码头堆放的干草和汽油桶,浓烟与火光中,日军士兵乱作一团,战马因为受惊而嘶鸣不止。
而在栖霞山深处,筑景观握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江面冲天的火光,他猛地将望远镜砸向岩壁,镜片碎成一地:“八嘎!调九二式步兵炮!给我炸平燕子矶!一定要打通撤退的水路!”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朱宸带领的地下党小分队已经摸到矿洞外围。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副官举着沾满鲜血的军刀冲进山洞,脸上满是惊恐,“支那军的无线电干扰太强,求援信号发不出去!而且他们的进攻很猛烈,我们的防线快撑不住了。”
筑景观盯着墙上的作战地图,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绝望:“南京守不住,援军来不了......但只要拖到天黑......”他的目光落在地图西北角的秘密通道,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命令所有人弃车,从后山小路突围!留下一部分士兵殿后,一定要挡住支那军的追击。”
当最后一抹夕阳沉入江面,杨涛站在燕子矶最高处,看着燃烧的日军舰队残骸缓缓沉入江底。江面上漂浮着日军的尸体和破碎的木板,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林晓梅抱着满是油污的工具箱走来,疲惫的脸上难掩兴奋,眼神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改装的火箭弹命中率超过七成!司令,这是我们军工部的新突破!以后我们就能用这种方法对付更多日军目标了。”
朱宸浑身硝烟地跑来,手里攥着缴获的日军文件,脚步有些踉跄:“筑景观带着残部逃向八卦洲了!不过......”他展开文件,目光突然凝重,“根据这份作战计划,日军正在集结重兵,准备反攻南京。他们计划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还调来了大量重炮和坦克,兵力是我们的数倍。”
彭博拍着满身尘土赶来,马刀上还滴着血,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怕他娘的!只要有107火箭炮,来多少鬼子咱们都能轰成渣!兄弟们都憋着一股劲,就等着再痛痛快快打一仗!”他转头看向杨涛,眼神中满是期待,“司令,下一道命令吧!我们随时听候调遣。”
杨涛望着江北方向翻涌的乌云,天空中隐隐传来雷声,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他缓缓抽出腰间刻着“还我河山”的佩刀,刀锋映着江面的火光,泛着冷冽的杀意。“整顿部队,加固城防。告诉所有战士——”他的声音坚定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灭寇之路,寸土不让;血债血偿,有来无回!我们要用血肉之躯,为这片土地筑起最坚固的防线!”
夜幕渐深,南京城头的探照灯刺破黑暗,新运来的107火箭炮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士兵们忙着搬运弹药,修筑工事,整个城市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准备。一场更大的战役,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灭寇军的战士们早已严阵以待,誓要与日寇决一死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