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斗的喧嚣逐渐平息,篝火旁弥漫着血腥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丘丘人们围绕着“巨拳”那副变形的臂铠和“石甲”手中半截断裂的骨矛,眼中依旧燃烧着对“爪牙厚皮”的渴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和模仿武器挥舞的破风声。
而叶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的战斗虽然证明了装备的价值,但也暴露了巨大的问题——材料的匮乏和工艺的原始,让这些“装备”如同沙滩上的城堡,一击即溃。
“需要更好的材料……稳定的来源……”她默默思忖着,目光扫过营地边缘那堆被丘丘人翻得更乱的“垃圾堆”。
生锈的碎片、低劣的矿石、零散的兽骨……这些远远不够。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却无法忽视的骚动从部落后方传来。
不是野兽的威胁,而是更日常、更紧迫的困扰。
几只负责看管部落“财产”(主要是几块晒干的肉干和一堆苦涩的野果)的普通丘丘人,正围着一个用粗糙兽皮和泥巴勉强糊成的“储水坑”,发出焦躁不安的低鸣。
而坑底只剩下一层浑浊的泥浆,边缘干裂。
“mosi……ye!”(水……没了!)其中一个丘丘人用爪子搅动着泥浆,发出沮丧的哀鸣。
水!
叶莹心中一凛。
达达乌帕谷气候潮湿,但部落附近唯一可靠的水源,就是那条流经谷地边缘、距离营地有不短距离的小溪。
取水一直是部落日常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任务之一,因为水源附近时常有更强大的魔物徘徊,甚至可能遭遇人类的巡逻队。
以往,丘丘人们只能依靠强壮者(通常是暴徒丘丘人)携带简陋的兽皮水囊或干脆用手捧水,往返奔波,效率低下且风险极高。
普通丘丘人更是几乎不敢单独前往。
看着那些丘丘人对着干涸的水坑舔着干裂嘴唇的焦躁模样,叶莹意识到,解决水源问题,或许比武装更重要,也更紧迫。
这不仅是生存所需,更是凝聚部落、建立信任的关键一步。
她再次看向那堆“垃圾”,目光锁定在几块相对完整、但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那是某个破旧水桶或箱子的残骸。
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Gushalata!”(跟我来!)叶莹举起木杖,指向溪流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不是命令暴徒丘丘人,而是指向所有丘丘人,特别是那些刚才负责看管水坑、显得焦躁不安的普通丘丘人。
丘丘人们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萨满。
刚刚见证了“爪牙厚皮”的神奇,萨满的任何指令都带着强大的吸引力。
叶莹走到垃圾堆旁,捡起那几块锈蚀的铁皮。
它们大小不一,边缘锋利,布满红褐色的锈迹。
12级的锻造知识在她脑中飞速运转,分析着材料的延展性、可能的塑形方式。
没有锤子,没有模具,只有她的草元素力和刚刚灌输的知识。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分别覆盖在几块铁皮上。
翠绿色的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更加柔和、更加“粘稠”,仿佛无数细小的藤蔓缠绕着铁皮,不是强行锻打,而是进行着精密的“引导”和“塑形”。
在丘丘人们屏息的注视下,奇迹再次发生:粗糙的铁皮在绿光中如同被无形的手抚平,锈迹如同剥落的树皮般簌簌落下,露出底下相对光洁(但依旧坑洼)的金属本色。
接着,铁皮边缘开始软化、弯曲、向内卷曲,在元素力的精准引导下,互相贴合、挤压……
“滋……嗡……”低沉的元素嗡鸣持续了很长时间。
当绿光散去,叶莹面前的地上,赫然出现了三个粗糙得令人发指、但确确实实有了“容器”形状的铁皮桶!
它们歪歪扭扭,接缝处是用元素力强行“焊接”的金属瘤,布满焦痕和结晶。
桶口边缘像被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桶壁厚薄不均,甚至有一个底部还微微漏光(有个小缝隙没完全焊死)。
桶身上残留着草元素灼烧出的奇特纹路,像是某种原始的图腾。
没有提手,只是桶口卷了个粗糙的边。丑陋、原始、充满手工痕迹,但它们是容器,可以装水的容器!
“Ye!Gushalata!”(看!我能做!)叶莹指着地上的铁皮桶,又指向溪流的方向,“Gushalatabuka……latamosiye!”(用这个装水……装很多水!)
这一次,不需要战斗来证明。丘丘人对于“容器”的概念有着最朴素的理解——兽皮水囊会漏水,用手捧水会洒掉。
而这几个铁皮做的东西,一看就能装下比兽皮水囊多得多的水。
“mosi!mosiye!”(水!好多水!)负责看管水坑的丘丘人第一个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铁皮桶,又指指自己的嘴,发出渴望的呜咽。
“巨拳”和“石甲”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用巨大的手指戳了戳铁皮桶,发出沉闷的“哐哐”声。
它们虽然对战斗更感兴趣,但也明白水对部落的重要性。
“Nini!Gushalata!Ye!”(所有人!带上这个!去取水!)叶莹下达了指令。
这一次,她特意指向了几个看起来相对机灵、但平时主要负责采集和看管的普通丘丘人,包括刚才那个手臂受伤的(现在它手臂上胡乱缠了些草叶止血)。
她需要让所有族人都参与进来,感受到“改变”带来的好处。
被点到的普通丘丘人受宠若惊,又带着一丝对水源地危险的畏惧。
但在萨满的注视和对“新工具”的渴望下,它们鼓起勇气,笨拙地抱起那三个沉重、粗糙、边缘甚至可能割伤它们的铁皮桶。
“巨拳”和“石甲”低吼一声,自觉地走在了队伍最前面和最后面,承担起护卫的职责。
它们虽然失去了刚获得的武器(臂铠报废,骨矛断裂),但赤手空拳的威慑力依旧强大。
一支奇特的队伍出发了。
两个强壮的暴徒丘丘人护卫着中间几个抱着歪歪扭扭铁皮桶、既紧张又兴奋的普通丘丘人,在萨满(叶莹)的带领下,朝着溪流的方向行进。
一路无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铁皮桶互相碰撞发出的“哐啷”声在寂静的谷地中回荡。
叶莹警惕地感知着周围,木杖上萦绕着淡淡的绿光,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幸运的是,这次路程异常顺利。
很快潺潺的水声传来,一条不算宽阔但水流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溪水对丘丘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几个抱着桶的普通丘丘人立刻兴奋地冲了过去,迫不及待地将桶按进水里。
“哗啦……咕噜噜……”清澈的溪水迅速灌满了三个粗糙的铁桶。
水从桶壁焊接不严的缝隙和那个漏光的底部小孔渗出,但绝大部分水都被成功装住了。
这水量,远远超过它们以往用兽皮水囊或双手能带回去的总和。
“mosi!Ye!mosimita!”(水!看!我们的水!)
抱着桶的丘丘人们看着桶里晃荡的清水,激动得语无伦次,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自豪。
它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沉重的铁桶,虽然边缘硌得生疼,水珠不断从缝隙渗出打湿了它们毛糙的皮肤。
但这沉甸甸的充实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巨拳”和“石甲”也好奇地凑近看了看桶里的水,又看了看那几个兴奋得直跳脚的普通丘丘人,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咕噜声,似乎也在为部落获得这么多水而感到一丝满意。
而在回程的路上,气氛轻松了许多。
抱着水桶的丘丘人虽然吃力,但步伐坚定,脸上(面具下)洋溢着一种“完成任务”的满足感。
渗出的溪水在它们身后留下了一道断断续续的湿痕。
当这支取水队带着三个装得满满当当(尽管还在漏水)的铁皮桶回到营地时,整个部落都沸腾了。
“mosi!mosiye!”(水!好多水!)留守的丘丘人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触碰冰凉的桶壁,感受着里面晃荡的清水,甚至迫不及待地想把头埋进去痛饮。
负责看管水坑的丘丘人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指挥着大家小心翼翼地将珍贵的清水倒入那个巨大的泥坑里。
看着水位迅速上升,浑浊的泥浆被清澈的溪水稀释,所有丘丘人都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
叶莹站在一旁,看着丘丘人们围着水源欢呼雀跃,看着那几个参与取水的普通丘丘人挺起了胸膛,接受着同伴们羡慕的目光,看着“巨拳”和“石甲”虽然依旧沉默,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对萨满决策的认可……
她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微暖的成就感。这不仅仅是解决了水源问题。
这证明了,她可以用智慧和力量(哪怕是粗劣的锻造),改变丘丘人原始、低效的生存方式,提升整个部落的生存质量。
更重要的是,她让那些最弱小的、平时只能躲在角落的普通丘丘人,也参与到了为部落带来福祉的行动中,让它们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
就在这时,一个细微的举动吸引了叶莹的注意。
那个手臂受伤的普通丘丘人(就叫它“草甲”吧,因为手臂缠着草叶),在大家忙着喝水、欢呼的时候,悄悄走到了那三个被倒空的铁皮桶旁。
它没有像其他丘丘人那样放下就不管了,而是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抠掉桶壁上沾着的几片草叶和泥巴,又用爪子沾了点坑里干净些的水,笨拙地去擦拭桶壁上残留的锈迹和水痕。
它的动作极其生疏,甚至有些滑稽,但那份试图“维护”工具的专注,却让叶莹心头一震。
丘丘人……开始懂得“珍惜”工具了?!
篝火跳跃,火光映照着丘丘人们满足饮水的身影。
篝火的光茫映照着那三个歪歪扭扭却意义非凡的铁皮桶,也映照着萨满面具下那双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睛。
正当一众丘丘人沉浸在饮水的快乐时系统的声音在叶莹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带领族群来到了0.1级文明阶段,奖励宿主一枚草元素神之眼和专武:精锻草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