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哦——!!!”
“挡住了!挡住了!”
“萨满大人万岁!伟大的存在庇佑!”
劫后余生的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光壁内所有丘丘人的心灵。
他们看着那隔绝了污秽与死亡的暗金天幕,看着外面翻腾却无法逾越的紫黑色地狱,激动得跳着、叫着、互相拥抱着,泪水混合着汗水肆意流淌。
石甲(火)丢下了“碎岩”巨刃,木指瘫坐在地,“硬皮”和其他丘丘人更是直接伏拜在地,朝着叶莹帐篷的方向发出语无伦次的祈祷。
草甲(水)跪在床边,亲眼目睹了这神迹般的伟力在叶莹手中绽放。
他看着叶莹左手爆发出那照亮帐篷、逼退深渊侵蚀的暗金光芒,看着她如同女武神般宣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下那守护的壁垒……
然后,光芒骤然熄灭。
叶莹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草甲(水)的衣襟。
她眼中那如同风中残烛般挣扎的翠绿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凝聚了所有意志、愤怒和守护之心的宣告似乎抽空了她最后一丝灵魂之火。
在草甲(水)惊恐、绝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叶莹的身体猛地一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她紧握着暗金基石印记的左手,那刚刚还爆发出了神迹光芒的手,此刻失去了所有支撑,无力地、软绵绵地从草甲(水)的臂弯中垂落。
啪嗒,暗金色的基石印记从她松开的手指间滑落,掉在简陋的床铺上,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热光泽,却再也无法被主人主动激发。
叶莹的头颅歪向一侧,双眼紧闭,脸色是失血过多的惨白,呼吸微弱到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地步。
她彻底陷入了深度的、如同沉入无底深渊的昏迷之中。
“萨……萨满大人?!”草甲(水)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颤抖和恐惧,他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叶莹软倒的身体,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流逝的生命力。
他颤抖的手指立刻探向叶莹的颈动脉,那微弱的搏动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慌淹没:太虚弱了!
奄奄一息!
“草甲!萨满大人怎么样了?!”
帐篷帘子被猛地掀开,石甲(火)带着一身硝烟和硫磺味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但在看到草甲怀中昏迷不醒、左手无力垂落的叶莹时,那份激动瞬间冻结,化为巨大的惊骇!
紧接着,巨拳(岩)庞大的身影也挤了进来。
他被洪流冲击抛飞,摔在光壁边缘,浑身是伤,此刻更是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赤红的双眼中充满了焦急和后怕。
当他看到叶莹的状态时,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昏迷……深度昏迷……气息非常微弱……”
草甲(水)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飞快地检查着叶莹的状况,尤其是右臂。
那层可怕的紫黑色粘稠物在被存护之光逼退后,此刻仿佛蛰伏的毒蛇,虽然暂时被印记的余温压制着没有蔓延,但依旧在缓慢地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而叶莹的左手……掌心接触印记的地方,皮肤下隐隐浮现出几道极其黯淡的、如同毛细血管破裂般的暗金色细纹,那是过度透支印记力量的代价!
“外面的壁垒……”石甲(火)猛地想起关键。
“嗡!!”
仿佛在回应他的担忧,那笼罩着整个核心区域的暗金色光之穹顶,表面的符文流转速度明显减缓,光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一丝。
整个光壁微微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
“壁垒……在变弱!”
木指惊恐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他站在高处,看得最清楚。
光壁的亮度下降,外面紫黑色洪流冲击造成的涟漪扩散范围更大了!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狂喜的巅峰跌落谷底。
萨满大人倒下了!
她耗尽力量构筑的壁垒,失去了持续的意志支撑,开始动摇。
深坑涌出的洪流虽然被暂时挡住,但依旧在疯狂冲击。
而萨满大人自己……生死未卜,还被可怕的深渊侵蚀缠绕。
巨大的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叶莹的倒下,变得更加凶险。
“草甲!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萨满大人的命!”
巨拳(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赤红的双眼扫过叶莹苍白的面容和那微微蠕动的右臂,眼中充满了痛惜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石甲!”
他转向石甲(火),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
“加固内部!组织人手!用所有能找到的东西!木头!石头!盔甲板!把萨满大人的帐篷周围!给我围起来!堆成山!就算壁垒破了!也要给草甲争取时间!”
“是!”
石甲(火)眼中爆发出凶狠的光芒,他捡起地上的“碎岩”巨刃,转身冲出帐篷,怒吼着指挥丘丘人。
“都动起来!拆掉没用的东西!把所有能挡的东西都堆到萨满大人帐篷这边!快!不想死的就快!”
营地再次陷入一片紧张到窒息的忙碌!刚刚还在欢呼的丘丘人们,此刻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疯狂地拆解着外围的掩体。
他们将石块、木材、甚至储备的“磐石麦”捆,不顾一切地搬运、堆砌在叶莹帐篷的周围!一座简陋却厚实的“小山”正在迅速成型!
草甲(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将叶莹轻轻放平,将掉落的暗金基石印记小心翼翼地放在她依旧微微发烫的左手掌心。
印记的光芒似乎能感应到主人的状态,那微弱的光晕稳定地笼罩着叶莹的右臂,压制着那蛰伏的侵蚀。
他取出所有储备的草药和净化之尘,调配出最温和的生命药剂,小心翼翼地撬开叶莹的嘴唇,一点一点地喂进去。
同时,他持续不断地引导着微弱的水元素力,如同最精密的织网,覆盖叶莹全身,维持着她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重点滋养她透支严重的灵魂和受损的内腑。
帐篷外,暗金色的光之穹顶在洪流的持续冲击下,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每一次黯淡都让丘丘人们的心提到嗓子眼。
壁垒内部,简陋的“小山”越堆越高,将帐篷护在中心。
巨拳(岩)拖着伤躯,如同最忠诚的守护巨像,矗立在“小山”唯一的入口处。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光壁的方向,也盯着深坑洪流涌出的源头。
他知道,光壁的维持时间取决于萨满大人残留的意志和印记的余力。一旦光壁破碎,他将是最后一道血肉防线。
时间在光壁的明灭、洪流的咆哮和丘丘人粗重的喘息声中流逝。
叶莹躺在帐篷里,意识沉沦在无边的黑暗深渊。
只有掌心那枚印记传来的微弱温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她迷失的灵魂。
右臂深处蛰伏的冰冷和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深渊的威胁。
在意识的最深处,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念头如同种子般顽强地扎根。
不能倒下……家园……还在……我……还能……撑……
存护的壁垒在洪流冲击下明灭不定。
部落的希望,在昏迷的萨满掌心微弱闪烁。
达达乌帕谷的绝境抗争,进入了最艰难、最残酷的相持阶段。
每一秒,都是与深渊和死神争夺的宝贵时间。
而在存护壁垒只剩一点点时深渊洪流不再冲击了,因为这一块的深渊力量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