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县。
安王的兵已经正式南下,裴子淮此番劝降不成,但也不会让他全身而退,裴氏和卫所所有兵力已经在辽县做足了准备,城门外黑压压一片。
裴子淮此时正站在城墙上了望,飞鹰脚步极快,上了城楼。
“大人!”
飞鹰上前,很快在裴子淮耳边轻声说些什么,裴子淮眼眸微动:“正安县?”
“是,已经到了……”
他勾了勾唇:“李伯父的计谋,的确周全,我没有想到。”
飞鹰从怀中掏出一封纸递了上去,裴子淮余光淡淡看了一眼。
“她送来的?”
“是。”
裴子淮笑了笑:“我倒是小瞧了她。”
说完,伸手将那纸接了过来。
“如何,你觉得可靠吗?”裴子淮问。
飞鹰道:“大人,属下觉得可信,和我们探到的魏远行踪一致。”
裴子淮将那纸递给他:“既然这样,你便去吧。”
“大人,属下若是过去,您这边……”
“父亲的两万人马明日便到,你无需挂心。”
“是!属下定不辱命!”
飞鹰转身离开了。
阿和走上前,小声问:“大人,您这是让飞鹰大人去哪?奴才没明白。”
裴子淮:“李家想拿下正安县,魏远和虞稷带兵过来了。”
“正安?那地方不是很小吗,有什么必要!”
裴子淮:“你不懂,虽然小,但确是咽喉之地,从西南出发,可直通辽县。他们的兵又擅长翻山,一日就到。”
阿和大吃一惊:“您的意思是,他们想偷袭您!”
裴子淮想了想道:“李家不至于如此,但我想他们应该是想通过正安县,联合永安和宁安两处,形成一片抵挡之势,即便我拿下了辽县,也被他们抵挡在外,算是给安王建立了后盾。若是我输了,那便更好,里应外合,将我彻底赶走。”
阿和大惊失色,“大人在肃州这么些日子,从未检举虞家和李家,他们竟然这样对您!”
裴子淮笑了:“是我自己的决定,即便我上书,你觉得朝廷又能如何?再加上如今国丧 ……”
阿和后背阵阵发凉,他家大人还真是单枪匹马深入虎穴……
裴子淮脸色也严肃起来:“好了,别这般丧气了!事已至此,只能迎上,况且也不是没有转机,方才飞鹰拿来了魏远他们一行的路线图,我已让他沿途设伏,魏家,不一定能过来。”
阿和松了口气:“太好了,大人当初将……”
他话说一半立马又立马收住:“奴才多言……”
裴子淮淡淡道:“其实……那并非我的本意。”
……
虞稚昨晚睡得不大好,醒来后眼下淡淡乌青,盏春一早替她梳妆时才看到。
“小姐……怎么又睡不好了呢?”盏春语气全是担忧。
虞稚笑了笑:“没什么,前几日都睡得挺好的,昨晚下了雨,有些吵。你去看看,魏迟回来了吗?”
盏春笑道:“原来是挂念三爷呢,奴婢这就去。”
盏春话音刚落,池夏就进来了,她笑着端进来一套新衣裳,笑道:“小姐,今日下雨,多穿一件吧,奴婢看您库房里还有这套。”
虞稚扭头看去,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衣裳?”
盏春也看了一眼,愣了愣:“这是……这是裴大人当初来拜访的时候送的。”
“他还送了衣裳?”虞稚惊讶。
盏春走了过去,接过:“对,不过奴婢都收到库房里了。”
她看了眼池夏,道:“不穿这个了,去取那套浅湖蓝的披风来。”
池夏垂下眼眸:“是……”
盏春将那衣裳端走:“小姐,奴婢去去就来。”
虞稚没有多想。
廊下。
盏春将池夏拉到了一边,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将这套衣裳翻出来了?”
池夏抿唇:“姐姐,我不知道,就是看着好看。”
盏春怀疑地看着她,道:“我放在库房最里面,你何时去找的?”
“咱们搬回魏宅了,这些东西我统一整理了一下,春姐姐,我真不知道。”
盏春沉默片刻道:“我问你,我今早整理妆匣的时候看见那牡丹花簪了,也是你拿来的吗?!”
池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是、是我……我忘记了那是裴大人给的,整理库房的时候看见了,想着小姐最是喜欢牡丹,我……”
盏春:“你糊涂呀!你忘了小姐吩咐要藏在最里面?!”
“我的确不记得了……”
这簪子刚被送来那日也正是池夏刚回来的时候,虞稚那日吩咐把簪子收起来的时候盏春去办的,所以盏春便信了这说辞。
“这衣裳,还有那簪子,你都不要动,小姐不愿意看见她们。”
池夏:“姐姐……为什么呀?是因为姑爷会生气吗?可这些东西都很好,裴大人不是已经定亲了吗,也没有旁的意思呀……”
盏春想到那次,裴子淮和三爷在李府大打出手的事,她到现在还清楚记得裴大人那句话——
她抿了抿唇:“总之,小姐现在心里只有三爷,这些东西只会徒增事端,你以后不要再犯了!也不要在小姐面前提到裴大人。懂了吗?”
池夏:“好……春姐姐,我刚回来的确不知道这些,多谢你了。”
盏春嗯了一声:“做什么事都多观察,多想想。”
“好……”
盏春抱着这衣裳去库房了,池夏绞了绞手。
她刚准备去灶屋,忽然,刘嬷嬷过来了。
“池夏。”
刘嬷嬷站在院门口未曾走近,池夏吓了一跳。
“嬷嬷怎来了。”池夏朝着她笑了笑。
刘嬷嬷自然是虞母身边的人,对虞家也是忠心耿耿,虞家落魄的时候她也不曾背离,如今人也苍老了许多了。
“你和我回一趟府中,夫人找你。”刘嬷嬷道。
池夏愣了下:“我给小姐的汤还没熬好……”
“你来就是了,我和魏家主母说过了,小姐那边你不用管。”
池夏看了眼屋内,这才慢慢嗯了一声。
虞稚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盏春才回来。
“池夏呢?”
盏春四下看了看,也没看见池夏,她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散了:“估计出去拿东西了,小姐,奴婢伺候你梳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