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入眠,沉沉梦中,问筠看到一本巨大的书铺在她的面前,她看到自己发生过的大事记录在上面。
问筠忍不住去抚摸书页上自己的名字,却被一下子弹开。
她捂着疼痛的手指,看到那几行简略的金字渐渐发红,越来越红,像在愤怒。
紧接着,书页自动翻开,这里记录的是白安安,不一样的是,关于白安安的事情记录的非常详细,如精彩故事一般,与她相关的人,爱上她的人,让向往爱情的女孩沉醉,而白安安选择了她最喜欢的那个人。
上面的名字,白安安,李蓝楼,范燕林,还有许多人的名字,开始晃动,最后连同着书页开始颤抖。
这本书又掀回了上一页,关于叶问筠的简略的记录开始变化,变得详细。
可是,详细的内容并不是很真实,而叶问筠却没有立即判断那是假的,错误的。
因为此时书上的记录,变得迷蒙而暧昧,她看到,并且似乎听到,感觉到,自己应该按照金页上写的那样,书写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没有引导李蓝楼他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没有对回京城后的襄悔过分犹豫,最重要的是,不必反抗,按照书中的发展走,她就会在这个世界收获很多,很多人的爱慕,很多人的宠爱。
“不是这样的!”问筠看着越来越近的书,它缩小着奔向自己,她捂着耳朵,自言自语,或者说在和那本金色的书说话,
“我没有那样做,我不是上面那样的!这个世界的痛苦上面都没有!这不是我的!”
她在深深的恐惧中,维持着自己的理智,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真实的世界,不是这样的!”
蛊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为什么不呢?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白安安不是成功了吗?你也是天选之人,是独特的存在,当然能获得上面的幸福!
问筠甩开那本书,“这不是我想要的。”
叶问筠终于从睡梦中惊醒,药效已经来到了下一阶段,她感觉身上有难以忍耐的疼痛和颤栗,从心脏散发出来,精神在挣扎中几近崩溃,身体极度想静下来,却像溺水无法逃脱。
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在翻腾,甚至激发出接近死亡的痛苦。
她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像刚才那个梦想要吞没她,似乎怎么做都逃脱不了那个魔咒,强迫着她朝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这不只是引出最深恐惧的蚀骨散,还是侵蚀身体,是迷幻剂,是刺激精神的毒。
她用尽力气想爬起来求助,却发现根本没有支配身体的力量,痛苦与异样的感觉不断冲刷着理智,她撕扯着衣服,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挣扎的右手撞到了床头,片刻的理智也使她想到,这里没有医疗能救自己。
床头缠绕的丝线牵动了襄悔的手,他马上醒来去找问筠。
襄悔冲到问筠床前看到她在因为痛苦而不停地抓掐自己,直至在脸颊留下的红痕映在凌乱的发丝之间,还有肩膀露出的抓挠的红痕。
问筠看到襄悔,紧紧拉着他的手臂,勉强喊出他的名字,“襄悔,救我。”
问筠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存在的理智中隐隐知道没有药能救自己,却还是本能的向襄悔求救。
襄悔震惊地看着问筠痛苦求助的神情和她紧抓着自己的手。
他尝试着去触碰问筠抓住自己的手,问筠痛苦不减,攥住他的衣袖,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
襄悔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问筠的眼神因痛苦与几乎完全被剥夺的理智显得更加可怜,她的一只手缩回去,用并不尖锐的指甲以最大的力气刺痛自己,也比不上蚀骨散带来的生理和心理痛苦的万分之一。
他俯身拉上她的衣服,却觉得自己的心情也低落到了极点。
问筠脸色烧红,吐气灼热,眼中满是痛苦,双手却忍不住把他的手臂掐出痕迹。
问筠说,“拿盆子来。”
襄悔终于放下了床帘,他按照叶问筠说的做,揽过问筠颤栗的身体,轻轻用手探探她额头上,把她扶到床边。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要你在这里,精神,精神上支持我就好了。”
问筠尽力扣着嗓子,她想现在的她一定丑极了,可是生死关头,顾不了那么多了。
问筠都快要把胆汁吐出来了,又对襄悔说,“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要出恭。”
“好。”
看到襄悔走了,问筠插上门,上吐下泻完,还给自己洗了个澡,然后换了一身衣服。
偷偷潜出去,把污秽物都埋在了土里。
襄悔见状要来帮她,谁知问筠没动几下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有些无措地看着床顶,身体已经被汗和呕吐物完全浸湿。
襄悔把问筠的散开的黑发拢到一起,紧紧搂过她……
此时正是刚黑透了,静谧透了,狂烈的风中,树枝不停向下拍打着水洼,溅出如血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