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现实,田国富忍住恶心,赶紧转移话题对沙瑞金说:“沙书记,咱们这个计划挺好,但要是会上出了什么意外,让祁同伟上去了,那岂不是亏大了?会上又多了一个对手,这可不是小事。
高育良现在就够难缠的了,再加上祁同伟,那真是麻烦大了。”
田国富说得对,现在会议上,高育良已经相当有分量了。
上次开会时,他那表现,田国富至今记忆犹新。
他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能让人哑口无言。
就连沙瑞金这个书记,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要知道,在汉东,最有权势的就是这位高省长,不知道有多少官员都是他的门生,高育良真是名副其实的“高教授”。
再加上祁同伟,那情况就更棘手了。
沙瑞金听完田国富的话后,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他知道高育良那边能拉到的票数有限,自己可是书记呢。
他安慰田国富:“老田,别太忧虑,祁同伟的人际关系没那么好。
我估算过,他顶多也就三票:高育良一票,常务副省长一票,林城书记一票。
就算我多算了常务副省长那一票,他也不是高育良那边的人。
至于其他人,他们会投票吗?咱俩都弃权,那个人也肯定不会投。
看我没动静,李达康和专职副书记敢轻举妄动吗?再说,当初李达康和高育良关系那么僵,你应该清楚。
指望李达康?门儿都没有。
专职副书记也被高育良打压过,他会投祁同伟?肯定是弃权,这点毫无疑问。
剩下的人呢……”
沙瑞金对宣传部长和统战部长不动声色,觉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田国富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他心里没底,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沙瑞金离开后,田国富独自坐在车里,脸色阴沉,他对组织部长吴春林的态度十分不满。
此刻,吴春林在组织部里紧张万分,高育良突然来视察,让他措手不及。
高育良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完全没把吴春林放在眼里。
吴春林心惊胆战地前去倒茶,心里七上八下的。
说实话,比起自己的身体状况,吴春林这职位可真是拿不上台面。
在这个场合里,椅子就是权力的象征,也代表着地位,特别是吴春林作为组织部长的那个位置。
当初高育良就看不上他,现在更是瞧不上眼了。
想想看,吴春林这个位置还是高育良让出来的呢,只不过高育良当时选择了当书记。
要是没这一步,吴春林这副部长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吴春林心里明镜似的,高育良一提这事,他立马就警觉了。
别的省长或许还够不上他这位置,但高育良不一样。
现在高育良说什么,他哪敢不听?
回想当年,高育良还是书记的时候,可以指使他做任何事。
现在就更别提了,只要他稍微出点差错,估计不出一个月就得走人。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这是实实在在的情况。
高育良其实瞧出了吴春林心里头打鼓,但他没深究,只是默默喝着茶。
他清楚吴春林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却也懒得解释,只是轻啜了几口茶水,慢悠悠地说:“上次你帮了我一把,我还没正经道谢呢。
今儿个我正好有空,就来看看你,顺便问问有什么我能搭把手的。
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就别客气了。
有什么事直接开口,能帮上的我肯定帮。”
高育良这话让吴春林云里雾里的。
说实话,他真有点懵。
虽说他对高育良没以前那么崇拜了,但人家毕竟是组织部部长,全省的官职升迁都得经他手。
别的不说,厅级干部的任命,只要他一点头,基本就没什么悬念了。
这样的好差事,连田国富这样的人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在全省,除了高育良和沙瑞金,他谁也不怵。
虽说有人比他权大,资历也老,但吴春林这组织部部长的头衔可不是摆设。
所以高育良这话让他有点懵圈。
他心里嘀咕,自己能有什么事?还能真让他给解决了?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反而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育良省长,您怎么亲自来了?您一句话的事,我去给您汇报。
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我这心里都没数了。
要不是您,我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吴春林表面上像是抱怨,实际上是在提醒:组织部的事不归您管,组织部的检查也不在您的管辖范围。
这话他不能直说,只能这么绕着弯子说。
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高育良自然懂,组织工作这事,他心里有数。
沙瑞金是有专权的,他说的算,别人不能越界。
但那又怎样?他自己根本就不在乎。
说得直白点,他自己也没多少日子好过了。
现在不帮祁同伟铺好路,以后就没机会了。
再说了,他去视察工作也是合情合理,沙瑞金也不敢阻拦。
虽然沙瑞金是老大,但高育良要是硬气起来,沙瑞金也只能跟着走。
这就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复杂的。
高育良听了吴春林的话,也乐了。
他指着吴春林,豪气地说:“你这人,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有什么说什么嘛。
我去视察组织部怎么了?沙瑞金还能不高兴?你怕他,我可不怕。
你知道吗,我的副书记还在呢,这算什么大事?我帮沙瑞金分担工作,他还该感激我呢。
别怕,老吴。”
听高育良这么一说,吴春林心里更没底了。
高育良是大腕儿,他自己算哪根葱?他们省里的两位大佬斗智斗勇,他这个组织部长根本插不上手。
平时他就缩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今天被高育良逮个正着,他哪里还敢多嘴?
哎,说实话,换到别的省份,组织部长那可是有点分量的角色,至少人家也得给几分薄面。
可到了咱汉东,他却是天天活得跟个小媳妇似的,提心吊胆的,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那两位大佬,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搅动汉东的风云。
现在这俩大佬杠上了,他呀,是能避就避,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吴春林一脸苦相地跟高育良嘀咕:“老高,育良省长,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我每天就跟做贼似的,生怕被你俩的斗争给扯进去。
我是既不敢掺和,也没法掺和。
说实话,这组织部长的位子,还不是您当年赏给我的。
现在看着你俩不对付,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沙书记那边又开始折腾了,祁同伟的副省级是批了,可其他事还悬着呢。
天天一堆人找我诉苦,我这组织部都快成难民营了,您就饶了我吧。”
高育良一听这话,不禁乐了。
他了解吴春林,这人胆小如鼠,遇事就怂。
沙瑞金一来,他立马就倒戈相向,通过干部任命表明立场。
后来他当上了省长,吴春林又赶紧抱紧他的大腿。
这人吧,不坏,就是胆小得跟个芝麻官似的,哪像个副部级领导。
这也是当年赵立春没看上他的原因,高育良自己选了当书记的路,这组织部长的美差就落到了吴春林头上。
高育良一直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但有些话他也不能明说。
他笑着对吴春林说:“老吴,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在我面前就别装了。
干部任命的事是沙瑞金给搁置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还能找你诉苦?放心吧,在会上我会帮你说话,让他们闭嘴。
怎么样,够意思吧?”
此刻的高育良显得豪情万丈,好像吴春林就是他的铁杆小弟。
可吴春林心里却是越来越慌。
这干部任命的事,早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当年沙瑞金想借此机会改变汉东的政治格局,结果却没了下文。
现在大家都默认了这事,连沙瑞金自己都快忘了。
如果高育良这时候再提起来,那岂不是又要掀起一场大风浪?
吴春林心里七上八下的,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育良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看我吴春林不顺眼了?这让他头疼不已。
于是,吴春林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一脸无奈地说:“老高,咱能不能别这样?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你就当我是个透明人算了。
你要是真的带头落实这些干部任命,那不是明摆着让我们跟沙书记对着干吗?你知道我胆小,以前陈书记在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我没你那份胸怀和气度,就想安安稳稳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了?”
吴春林讲的都是心里话。
他年纪比高育良小点,在汉东也是个挺有故事的人。
他们俩关系挺好的,但一听吴春林这么说,高育良还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既然吴春林都这么表态了,高育良也不客气地回应道:“你说要守住自己的小地盘?你觉得真能守住吗?你真以为你不动,沙瑞金就拿你没办法?真是太天真了!现在沙瑞金为什么没动你?难道是他不知道你这是块香饽饽?你以为宣传部长、统战部长是摆设?这些都是全省的官位资源呢!是我们在前面顶着,你们才能安安稳稳。
别在我面前扯这些没用的,什么叫你不存在?你投的票是能当饭吃吗?这可不是小孩玩游戏,这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你这些年过得太舒服了。
要是平时,我也就不说了。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汉东正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
要是你的组织部还是老样子,那你可得小心了。
那边倒是挺悠闲,你就算一天不去上班,也没人管你。”
高育良这话一说,吴春林的脸立马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