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对上了那双不含任何温度的双眸，深绿潭水潜伏着汹涌的野兽，残暴，冰冷，了无生机。
人类总是这样，本能的躲避危险的事物，张家人对这方面的敏锐程度尤其高，高了他半头的男孩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可仅仅过去半秒，张海客就再次伸出那只炙热的掌心，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问道：“你是本家孩子吗？”
手腕传来滚烫的温度叫千面老板稍稍怔住，他低头盯着相握的位置，丝丝温暖从腕侧钻到了肩头，和抱那小家伙时一样。
他低声嗯了一下，从张海客的视觉来看就是很顺从乖巧的模样。
“看你这么小，应该才三岁？本家人训练孩子还真是惨无人道。”男孩儿压低声线，颇有些看不惯本家人的做派。
他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妹妹，心中一软，掌心握着的纤细手腕温度很低，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张海客想象不到他在本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一定很难熬。
指尖悄悄挪动，试图找到他的脉搏，结果摸了一会儿，他居然找不到！？
千面老板抬眼看向他惊慌无措的模样，嘴角微勾，下一刻，张海客就摸到了他的脉搏，不过很微弱，先天不足，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正要细细探查，对面的小妹就挣脱开他的手“我该回去了。”
稚嫩的脸庞与平静的嗓音形成强烈的反差感，一点都没有孩子的模样，显得张海客才是那个需要照顾的弟弟。
“等等！”
见他要走，张海客也不知道为什么阻拦，抬脚就追上去，刚碰上他的肩，手就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就是强烈的冲击力。
小老板皱眉，他控制不住本能反应，眼看这小孩儿要后脑着地，他动作迅速，拉住了张海客的手，却忘记自己也是个孩子，就算有些力气，也只能降低些冲击力。
男孩儿下意识抓住他，小老板挣脱不开，径直倒在了他身上。
“唔！”
张海客后背火辣辣的疼，不自觉的将手放在小老板身上，环抱住他，疼的脸发白“对不起，是我太重了。”
“不过，你挺厉害的，不愧是本家人。”
小老板没说话，就要起身之时，背后忽然传来强烈的冲击力，他直接按住张海客的肩膀往旁边推去，单手翻身，双腿发力，猛然撞向背后的偷袭者。
两道力量相互对抗，又快速分开，小老板往后一跃，单膝着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这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长相甜美可爱，穿着黑色的练功服，容颜较为稚嫩，此时她抱着臂，嘴里叼着小木棍，视线落在他身上，眸中带着欣赏之意。
“不错。反应、速度、力量，都在同龄人之上。”
“师父。”张海客站起身，中规中矩的行了礼，随后偷偷瞟了一眼小老板，默默竖起大拇指。
刚刚那一下，太帅了！
要是他自己，肯定做不到。
一边兼顾同伴，一边要全力对抗偷袭者，而且还是比自己年长的人，那反应速度要是在成年人身上都是极其优秀的。
老板站起身，神色淡漠，他看了一眼两人，随后转身，刚走一步，那少女就开口：“漂亮妹妹，做我徒弟吧。”
张海琪见这小孩不感兴趣，就开口蛊惑：“本家人都待你不好吧？我叫张海琪，棋盘张，做我徒弟我保你不会受人欺负。”
要是别的孩子那一定会有所动摇。
可张海棋面对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老板停下脚步，开口：“你打不过我。”乌黑长发散在身后，他微微侧头，长而密的睫毛下是极为特殊的瞳色。
有一种非人的漂亮。
张海客简直都要幻听了，这小妹妹说什么？师父打不过他？
张海琪笑了一声“嗯，我确实打不过你，可是在别的方面，你不如我。”
张海客：？
这小妹妹身体那么弱，可连师父都打不过他？
那要是长大可还了得？
本家人又在研究些什么实验？
人间杀器吧……
千面老板歪了歪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忽然，他开口：“你年纪这么小，就可以做师父了？”
“嗯，是啊，我师父接了外遣任务，走之前就把活儿交给我了，而且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差，我这种级别的，在张家外系，做师父教些你这么大孩子，绰绰有余。”
张海棋看着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早熟的孩子，身量不足，却也不愿仰头看人，骨子里就是个傲气的，或者……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人。
可他偏生了张漂亮的脸，眼角下的泪痣，异色瞳孔，还有身上那股非人的鬼气，张海棋被他勾起了兴致。
“外遣？”
“嗯，是本家长老院安排的，我想，应该是关于处理叛徒的事，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可能一年，可能十年，可能百年。”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任务？”幼童扬了扬眉，似乎对这件事非常好奇。
张海客直接抢答：“看情况，我们孩子在十五岁就开始出去放野，选择古墓收割有价值的文物，放野后，就是真正的张家人。”
“像长老院的前辈们，他们出去的次数肯定会更多，我们只要活着一天，就一直得听从族长的命令，有序完成自己的责任。”
千面老板低眉思考，脑中渐渐形成了庞大家族的运作模式，细小的漏洞似乎明晰了。
这一刻，他好像有些明白张家人的特殊之处。
张家人，从出生开始，就不能自由。
“喂，打听这么多事，我们还不知道你呢。”
老板顿了顿，想到刚刚从卷宗上看到过东西，开口：“代号零一。”
张海棋愣住，她在张家多年，从来没见过代号零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