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得耳膜生疼，萧凌的靴跟在金属地面擦出火星。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不是恐惧，是精密计算后的亢奋。
核心装置就在十米外，青铜铸就的台座上流转着幽蓝光纹，那是韩立用十年时间、十万怨魂执念淬炼的\"天地重塑器\"。
而此刻，这台机器正发出濒死的嗡鸣，像被踩住喉咙的毒蛇。
\"拦住他！\"韩立的嘶吼混着蛇信吞吐的嘶响。
他原本儒雅的面容彻底扭曲，脖颈处的蛇鳞翻卷着裂开，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筋脉——方才萧凌用分身封死攻击轨迹时，他强行运转了\"蛇化禁术\"。
此刻他的右手已完全兽化，覆盖着倒钩状的鳞甲，指甲尖滴着腐蚀毒液，直取萧凌后心。
石锋的刀先一步迎上。
\"滚你娘的！\"这位惯常笑骂的糙汉此刻眼眶通红，手中玄铁重刀带着破风音，刀身与韩立的鳞甲相撞，溅起的火星落进他额角的伤口里，疼得他闷哼，却借着力道横移半步，用后背替萧凌挡下第二击。\"小萧子！
老子撑不住三息！\"
林雪的身影从左侧切入。
她的左手还在渗血——方才为了给萧凌争取时间，她强行催发了\"锁魂手\"的禁术，指骨几乎碎裂。
此刻她咬着牙结印，掌心腾起暗红符火，那是用自身精血点燃的\"离火符\"：\"石哥压他下盘！
我烧他蛇鳞！\"符火精准落在韩立腰腹，焦糊味混着蛇类特有的腥气炸开，逼得韩立不得不收回前冲之势。
萧凌的呼吸突然一滞。
他在疾奔中分出三分神，余光扫过石锋刀背的裂痕——那是三天前两人在废土城对抗尸潮时留下的；又瞥见林雪发间晃动的银簪，那是他去年在黑市花三枚晶核替她换的定情物。
这些碎片在他眼底闪过，最终凝聚成一个念头：\"他们用命换的时间，我必须用在刀刃上。\"
核心装置的台座近在咫尺。
萧凌骤然刹住脚步，掌心按上冰凉的青铜——和之前的水晶柱不同，这里的纹路更复杂，像是无数条毒蛇交缠成的咒印。
他咬了下舌尖，激活【洞察之眼】卡牌。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卡牌过载警告！
当前精神力剩余23%，强行使用将导致72小时内无法调用高阶卡牌。\"
\"赌了。\"他低喝一声。
眼前的纹路瞬间清晰十倍，他看见青铜下流动的暗金丝线，那是韩立设下的自毁机关；看见台座边缘三个凹陷的星芒印记，那是启动关闭程序的钥匙孔。\"果然...\"萧凌勾起嘴角，右手迅速在台座上敲击，按照【洞察之眼】显示的顺序，第一击敲在\"生门\"，第二击震碎\"死门\"——
\"啊！\"石锋的闷吼打断他的动作。
韩立不知何时掏出了蛇骨鞭，带着倒刺的鞭梢抽在石锋左臂，血珠溅到萧凌脸上，温热得烫人。\"臭小子！\"石锋反手一刀削断鞭梢，却被韩立趁机逼近，兽化的左手掐住他的脖颈。\"就这点本事？\"韩立咧开嘴，蛇信扫过石锋下巴，\"等我捏碎你这蝼蚁的喉骨，再慢慢玩死那个女...\"
\"闭嘴！\"林雪的符火直扑韩立面门。
她不知何时贴近了三米内，左手死死扣住韩立手腕的麻筋——这是\"锁魂手\"的残招，即便指骨碎裂也要锁住敌人。
韩立吃痛松手，石锋趁机翻倒在地，重刀狠狠劈向对方脚踝。
三人再度纠缠成一团，金属交击声、符火爆裂声、粗重的喘息声，在实验室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萧凌的指尖终于触到第三个星芒印记。
他能感觉到台座内部传来细微的震颤，那是关闭程序启动的前兆。
只要再输入最后一道指令，韩立的\"天地重塑计划\"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按下——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那是被盯上的直觉，比任何系统提示都敏锐。
萧凌猛地转头，正看见林雪的后背——她为了替石锋挡下韩立的尾椎骨刺，整个人暴露在空当里。
而在她五米外的阴影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缓缓举起淬毒的短刃。
那刀身反射的冷光，和三天前替他检查伤口时的手术刀，一模一样。
\"林雪！\"萧凌的嘶吼混着台座启动的嗡鸣炸响。
他看见林雪的睫毛颤了颤，正要回头，却见那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欺近，短刃划破空气的尖啸，比任何警报都刺耳。
在短刃划破空气的尖锐呼啸声中，萧凌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他看清了那道阴影中的轮廓——张天的左耳垂上还挂着那枚银环，那是上个月庆功宴上他亲手给对方戴上的“兄弟信物”。
此刻，那银环随着偷袭的动作晃动着，晃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雪！”这声嘶吼几乎撕裂了他的喉管。
他想扑过去，但台座的关闭程序正运行到关键节点，指尖刚触碰到第三个星芒印记，稍有差池就会触发自毁机关。
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识海中炸响：“精神力剩余18%，强行中断洞察状态将导致程序崩溃。”
林雪终于察觉到了危险。
她正用锁魂手扣住韩立手腕的麻筋，后背却泛起了刺骨的寒意。
本能让她侧身翻滚，但短刃还是擦着她的右肩划开了三寸长的血口。
布料被毒液腐蚀出焦黑的洞，鲜血混着黑沫渗了出来，她闷哼一声，撞在了实验台上，玻璃器皿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狗日的张天！”石锋的怒吼比刀还快。
他刚用重刀磕开韩立的尾椎骨刺，转身就看见了林雪染血的肩背。
玄铁重刀带起的风卷得他额前的碎发狂舞，刀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借力弹射而出的瞬间，他咬破舌尖，逼出三分血煞气——这是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用的拼命招式。
张天的短刃还沾着林雪的血。
他阴恻恻地一笑，脚尖点地向后飘退，左手却从袖中抖出三枚透骨钉，直取石锋的面门。
这个曾在萧凌势力里掌管情报的男人，此刻身法诡谲如夜枭，连退三步间已卸掉了石锋前冲的势头：“石老大，你以为就凭你这把破刀……”
“破刀？”石锋的虎口裂开，渗出血珠，但他反手握住刀背，用刀脊硬接透骨钉。
“老子这刀砍过尸王的脑袋，劈过变异雷豹，今天就砍你这狗叛徒的脖子！”刀光裹着血煞气劈下，空气被撕裂出刺耳的鸣响——这一刀他用了七分力，既想速杀张天，又怕误伤倒地的林雪。
实验室的另一头，韩立趁机甩开了林雪的锁魂手。
他蛇化的右眼泛起幽绿的光芒，尾椎骨处突然弹出三根尺长的骨刺，直取萧凌的后心：“小杂种！你以为毁了核心就能赢？等我抽了你的魂……”
萧凌的左手突然按在台座上。
他咬碎嘴里的止血丹，腥甜的血味刺激得精神力暴涌——这是用自身精血强行续上洞察状态。
此刻在【洞察之眼】的视野里，台座内部的暗金丝线正在疯狂蠕动，像被踩碎的蚁群。
他的指尖如蝴蝶点水般连点七下：“生门封，死门断，星芒逆位——”
“轰！”
【雷霆一击】卡牌在掌心炸裂。
淡紫色的雷光顺着他的手臂窜入台座，青铜表面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这张他压箱底的SS级卡牌，此刻正将全身37%的精神力、12%的生命力转化为破坏能量。
系统提示音几乎是尖叫着警告：“卡牌过载！宿主将陷入72小时虚弱期！”
“去你妈的提示。”萧凌的嘴角溢出黑血，但他笑得比雷光还亮。
他看见暗金丝线被雷火灼成飞灰，星芒印记在震颤中彻底崩解。
核心装置发出垂死的哀鸣，幽蓝光芒像被刺破的气泡般消散，露出内部焦黑的残骸——韩立十年的心血，此刻连渣都不剩。
“不！！！”韩立的嘶吼震得实验室的玻璃全碎了。
他蛇化的左手突然暴长三尺，骨刺擦着萧凌的脖颈划过，在墙上留下半尺深的划痕。
此刻他脸上的鳞片全部翻起，露出下面蠕动的蛇肉，蛇信子几乎舔到萧凌的鼻尖：“我要把你们的魂做成灯油，把你们的骨头磨成法器，让你们在地狱里看我重塑天地——”
“老韩头，先顾好你自己吧！”石锋的重刀终于劈中了张天的左肩。
玄铁刀入肉三寸，却被对方用短刃架住。
张天的右手指甲突然变长，像十把淬毒的匕首刺向石锋的腰眼：“石老大，你以为我背叛是为了钱？你那兄弟……”
“少废话！”石锋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左手抓住张天的手腕硬掰。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骨头在咔咔作响，却也察觉到自己腹部的刺痛——刚才那十刀有三刀刺中了软肋。
“小萧子说过，叛徒的嘴比变异兽的牙还毒。老子今天就先废了你的手！”
林雪捂着右肩爬了起来。
她扯下衣角简单包扎，左手结出最后一道离火符。
符火在掌心跃动，映得她脸色惨白如纸：“石哥压他下盘！我烧他的毒……”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血沫溅在符纸上，暗红符火突然变成了妖异的紫色。
萧凌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能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正在流逝，像被抽干的海绵。
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韩立身上——那家伙的蛇尾正悄悄缠上实验室的承重柱，尾尖的倒刺已经刺破了金属。
而更危险的是，韩立的蛇瞳里没有绝望，只有更疯狂的光芒。
“萧凌！”石锋的怒吼带着血味。
张天不知何时摸出了微型炸弹，正往石锋怀里塞。
两人滚在地上扭打，重刀甩在两米外，刀刃上还挂着张天的半片耳朵。
林雪的紫火符终于扔了出去。
符火精准地落在韩立尾椎骨的伤口上，焦糊味混着蛇类特有的腥气炸开。
韩立痛得甩尾抽飞了实验台，却趁机抓住了萧凌的手腕——他的蛇鳞上不知何时涂了麻痹毒素，萧凌只觉一阵酥麻，差点握不住【雷霆一击】的残卡。
“结束了？”韩立的蛇信扫过萧凌的耳垂，“不，才刚开始。等我吞了你的系统……”
“去你妈的刚开始！”
一声闷吼从头顶炸响。
石锋不知何时抄起半截断裂的实验台，带着千钧之势砸向韩立的后颈。
张天的炸弹在他脚边炸开，气浪掀得他后背血肉模糊，但他的眼神比刀还亮：“小萧子！老子替你拖住这老蛇，你……你带林雪先走……”
萧凌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能闻到石锋身上焦肉的味道，能看见林雪捂着肩膀却还在结印的手。
系统提示音还在识海中尖叫，但他的耳边只有一个声音在轰鸣：“他们还没倒，我他妈的就不能倒。”
韩立的蛇尾突然收紧。
承重柱在巨大的力量下扭曲变形，天花板的金属板开始簌簌掉落。
萧凌看见韩立嘴角的狞笑，看见张天从地上爬起来摸向林雪的匕首，看见石锋摇摇晃晃举起的实验台——这一切在他眼中突然慢了下来，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他笑了。
那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笑，混着血沫，带着狠劲。
他的右手突然按在韩立的胸口，残留的精神力不要命地涌入【雷霆一击】的残卡：“老东西，你不是想重塑天地吗？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地重塑！”
实验室的警报声彻底哑了。
雷光从萧凌的掌心炸开，比之前更亮、更猛。
韩立的蛇鳞在雷光中片片碎裂，石锋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林雪的离火符被震得粉碎。
核心装置的残骸在雷光中彻底汽化，连青铜粉末都没剩下。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萧凌的意识正在模糊。
他最后看见的，是韩立惊恐的蛇瞳；最后听见的，是石锋嘶哑的“小萧子”；最后感受到的，是林雪抓住他手腕的手，温暖得像春天的风。
“还没结束……”他对着空气说了半句，便坠入了黑暗。
实验室里，金属残骸还在滋滋冒电。
韩立趴在地上，半边身子焦黑，蛇尾断成两截。
他抬起头，蛇信子无力地垂着，却死死盯着昏迷的萧凌——那里有他势在必得的系统，有他执念十年的“新天地”。
张天捂着左肩爬向林雪，短刃在地上拖出刺目的划痕。
石锋靠着墙勉强坐起，重刀就在脚边，却怎么也抬不起手臂。
警报系统不知何时重启，刺耳鸣叫中，一道黑影从通风管道钻了进来。
而这一切，都被昏迷的萧凌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