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不及防地坠进那幽深的深渊,尖锐如针的冰碴子疯狂地划过脸颊,好似无数把小刀在切割,生疼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令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四周一片昏暗,幽蓝的并蒂莲根须在微弱的光线中轻轻摇曳,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就在这时,血玉簪突然折射出妖异的光芒,那光芒如鬼魅的眼睛般闪烁不定,透着丝丝寒意。
紧接着,苏明兰那腐烂了半张的脸倒悬着贴了上来,她的面容扭曲而恐怖,呼吸中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直扑我的鼻腔。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姐姐的婚书啊,那可是顾氏宗祠的催命符!这双生契约乃是顾氏与苏氏祖先定下的邪恶法术,以嫡女性命作为抵押,妄图换取家族的某些不可告人的利益。”
刹那间,腕间的血契骤然发烫,那热度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要穿透我的肌肤。
顾沉舟的残魂裹着冰冷刺骨的霜气,如同一道屏障般迅速挡在我身前。
他半透明的指尖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急切地掠过我的耳垂,几缕银丝如同灵动的蛇一般,迅速缠住我左脚的绣花鞋。
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地宫密信就在你鞋底,快。”
就在这时,苏明玥那尖锐刺耳的尖啸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震碎了周围的冰晶,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直接刺穿我的耳膜,让我头晕目眩。
诅咒凝成的黑雾如黑色的蟒蛇般迅猛地洞穿顾沉舟的右肩,他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进我怀里。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仿佛置身于千年冰窖之中。
我颤抖着伸出手,摸到他后心渗出的蓝血。
那蓝血冰冷刺骨,比冰锥还要寒冷,触感如同摸到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直透心底。
“不好了,世子爷的魂在消散!”苏明兰突然急切地扯开我领口,她的动作慌乱而焦急。
她锁骨处的血咒纹路如同蠕动的虫子一般,正贪婪地蚕食着顾沉舟的银甲。
她惊恐地喊道:“双生契约要的……从来都是嫡女性命来抵债啊!”
血玉簪刺破她脖颈的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簪头雕着的并蒂莲蕊中,竟嵌着半块顾氏族徽。
那徽记在血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诡异而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幽蓝的血珠滴落在契约残页上,苏明兰的泪痣突然渗出血珠。
她泪流满面,声音颤抖且带着无尽的绝望:“姐姐,你可要仔细看清楚了,这生辰八字的朱砂印……是用长安城的金箔粉调制成的!这金箔与契约紧密相连,关乎着无数人的命运啊。”
就在这时,地宫石门轰然炸裂,那声音如同巨雷一般在耳边炸响,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周统领手持剑锋,如闪电般扫过我的咽喉。
他的铠甲上沾着顾老太太惯用的沉水香,那香气清幽却透着一丝诡异,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他冷冷地问道:“苏姑娘,你可知道顾氏为何要联姻吗?他们要的哪里是什么苏氏血脉,分明是镇北军饷的暗账啊!顾家与苏氏的联姻,背后就是为了掩盖这军饷的秘密。”
冰梁上垂落的契约书突然燃起蓝焰,那火焰如鬼魅般舞蹈,散发着幽冷的光,照亮了周围黑暗的空间。
顾沉舟的残魂迅速缠住周统领的手腕,那些银丝竟神奇地凝成他生前惯用的雁翎刀纹。
他愤怒地吼道:“顾家欠她的债,轮不到外人来讨!”
我趁机咬破指尖,将鲜血迅速抹过鞋底密信。
那股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感到一阵刺鼻。
浸血的桑皮纸上渐渐浮现出母亲娟秀的簪花小楷——【镇北军饷半数铸成金箔,藏于顾氏胭脂铺地窖】。
原来,顾沉舟每次送我的金丝蜜饯匣子……
“好一个世子,好算计啊!”苏明兰突然呕出一口黑血,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她脖颈的血咒纹路正与我的婚书产生共鸣,她声嘶力竭地喊道:“用金箔粉来遮掩军饷的流向,拿婚约来绑定苏氏全族——姐姐,你还不明白吗?他护你不过是为了赎罪——”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破空声无情地截断。
我袖中的紫檀匣突然剧烈震颤起来,那震颤如同我的心跳一般急促而慌乱。
匣盖暗格里掉出半枚胭脂扣。
这分明是去年乞巧节时,顾沉舟说在城南胭脂铺随手买的……可如今仔细一看,扣子背面竟錾着军械司的暗纹!
周统领的剑尖突然转向苏明兰,他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和阴冷。
他挑开她发间玉簪的莲蕊,一簇金箔粉如金色的雪花般簌簌地落在冰面上。
那金箔粉遇血后,竟燃起幽蓝的磷火,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
顾沉舟的残魂突然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嘶鸣,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地宫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我低头一看,发现婚书残页上的生辰八字正在慢慢重组,那些金箔粉勾勒出的笔画……竟与母亲密信末尾的押花完全吻合。
“快,快毁掉血契!”苏明兰突然猛地攥住我的手腕,用力往冰壁上撞。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恐惧,声嘶力竭地喊道:“顾氏用军饷炼制的金箔能锁住人的魂魄,姐姐,你的婚书根本就是……”
然而,她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硬生生地打断。
冰层下缓缓浮出一个胭脂扣形状的凹槽,就在我掌心血珠滴落的瞬间,地宫穹顶突然降下一场金箔雨。
那金箔如金色的雨滴般纷纷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倒计时。
那些亮闪闪的薄片擦过苏明兰染血的泪痣,她脖颈的血咒纹路突然暴凸成青黑色的经络,那经络如扭曲的蛇一般蠕动着,显得格外恐怖。
周统领的佩剑突然脱手,狠狠地扎进冰壁,发出一声闷响。
我隐隐约约听见极轻的“咔嗒”声,像是谁不小心踩碎了地宫角落的胭脂匣子。
循声望去,只见那个缩在石柱后的粗使丫鬟缓缓抬起头,她发间别着的银丁香正泛着苏明玥最爱的伽罗香,那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苏明兰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捏住了一般。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景象,仿佛要将这一幕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与此同时,她发间的血玉簪突然发出了一阵裂帛般的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异常刺耳,仿佛是生命即将消逝的悲歌。这血玉簪本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一直被她视若珍宝,如今却在这一刻发出如此不祥的声音,让苏明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本能地伸手扯住她腰间的双鱼玉佩,用力往后拽,却摸到满手黏腻的蓝血。
那蓝血的触感如同摸到一团冰冷的胶状物,令人作呕。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丫鬟的指甲已经穿透了她的后背,正勾着半截染血的契约残页。
“叛徒!”丫鬟的喉咙里滚出苏明玥特有的嘶哑腔调,她五指成爪,恶狠狠地剜向血玉簪断裂处,咬牙切齿地说:“当年就该让顾氏把你炼成守宫砂……”
顾沉舟的残魂突然凝成实体,冰霜凝就的银甲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壁,狠狠地撞得我肋骨生疼,那撞击的力量如同被巨石击中一般。
他左手迅速护住苏明兰后心翻涌的蓝血,右掌死死抵住丫鬟的眉心。
他愤怒地喊道:“苏明玥!你偷换顾氏金箔的时候,可曾想过会被困死在自己最爱的伽罗香里?”
幽蓝的光芒在三人纠缠的衣袂间如汹涌的潮水般暴涨,将我们紧紧包围。
我贪婪地嗅着那熟悉的金丝蜜饯味,那是顾沉舟每次来苏府都会带的漆盒味道。
那香气在这冰冷而恐怖的地宫中,让我心中涌起一丝温暖和怀念。
原来,胭脂铺地窖的金箔,竟被他巧妙地掺进了蜜饯里的饴糖浆……
“姐姐!”苏明兰突然紧紧攥住我染血的袖口,她的双眼瞪得浑圆,仿佛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一般,嘴唇也因过度惊恐而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
她脖颈暴凸的经络正顺着泪痣往我手腕爬,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快割断契约线!”
冰层下的胭脂扣凹槽突然迸出火星,那火星如闪烁的星辰般跳跃不定,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危机。
我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绣鞋暗纹上。
浸透桑皮纸的密信突然浮现金色脉络——那是母亲临终前教我绣在裙摆的暗纹针法!
“以双生之血,破你诅咒!”我大声喊道,声音在这空旷的地宫中回荡。
指尖血珠滴入冰缝的刹那,顾沉舟的银甲突然炸开细密的裂纹,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他生命即将消逝的哀鸣。
他闷哼一声,虚弱地将我的手腕按在他的心口。
那里竟有一团跳动的幽蓝火焰,他气息微弱地说道:“密信……在银丝缠的第三根肋骨……”
我颤抖着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肌肤。
那肌肤的触感如同摸到一块光滑的寒玉,那是顾氏祠堂供奉的寒玉触感。
回想起去年中元节,顾老太太曾赏我一块寒玉佩,说能镇住苏氏女子过于旺盛的心火……
“不好了,世子爷的魂灯要灭了!”苏明兰突然拼尽全力挣开顾沉舟的桎梏,她的衣衫凌乱不堪,神情悲戚。
她撕裂的衣襟里掉出半块鎏金锁片——那是我及笄时丢在祠堂的旧物!
地宫穹顶的金箔雨突然如利箭般凝成箭矢,那箭矢如银色的流星般射下,带着致命的气息。
周统领的佩剑擦着我的耳畔划过,剑柄镶嵌的东珠正泛着顾老太太佛珠的檀木光。
他冷冷地说道:“苏姑娘,不妨猜猜看,顾家用军饷炼金箔的时候,掺了多少苏氏嫡女的心头血?”
顾沉舟的残魂开始片片剥落,那残片如凋零的花瓣般飘落,仿佛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消逝。
我发狠地咬破他锁骨处的契约纹,尝到满嘴冰碴混着金箔粉的腥甜味道,那味道让我一阵恶心。
母亲密信末尾的押花突然浮现在他的心口,竟与苏明兰泪痣渗出的血珠严丝合缝……
“快走!”顾沉舟突然紧紧攥着我的手,用力刺穿自己的心口。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扯出一团缠绕银丝的冰晶,说道:“地宫东南角的胭脂匣……”
苏明兰的尖叫几乎刺穿我的耳膜,那声音尖锐而凄惨,仿佛是她内心痛苦的呐喊。
她脖颈暴凸的经络突然紧紧缠住周统领的剑刃,那枚染血的鎏金锁片竟神奇地化作钥匙形状。
她喊道:“姐姐,你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双生契约!”
冰层下的胭脂扣突然弹射而出,如同一颗流星般正嵌进顾沉舟残魂的眉心,发出一声闷响。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银甲上的雁翎刀纹寸寸碎裂,那些冰晶竟神奇地凝成他生前常穿的玄色大氅。
那大氅在幽蓝的光芒中显得格外神秘,仿佛承载着他所有的记忆和情感。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玉杖杵地的闷响,那声音沉闷而厚重,仿佛是命运的敲门声。
顾老太太的怒吼震得冰棱簌簌坠落,她愤怒地喊道:“蠢货!双生契约要锁的是苏氏巫脉啊!”
苏明兰突然诡异地笑起来,她的笑容中透着一丝疯狂和决绝。
她沾血的指尖点在我心口,那里正浮现出与密信相同的金色纹路。
她说道:“祖母,难道你忘了?顾氏当年求娶苏氏嫡女的时候,可是饮过巫族血酒的……”
周统领的剑锋突然转向我,他铠甲缝隙飘出的沉水香里,竟混着母亲生前最爱的白梅香灰。
他冷冷地说道:“苏姑娘,你可曾听过‘血账血偿’这句话?顾家拿苏氏女子炼金箔续命的时候……”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顾沉舟残存的右手突然如闪电般穿透冰壁。
那些银丝裹着金箔粉,在他掌心凝成一把精巧的胭脂刀——正是去年乞巧节,他替我削金丝蜜饯时用的那柄!
“接住!”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胭脂刀抛向东南角的石柱。
我迅速旋身躲避,就在这时,后颈突然贴上一块冰凉的东西——是苏明兰染血的鎏金锁片。
此刻,它正与我襁褓时就戴着的长生锁产生共鸣!
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发出一阵清脆的破裂声,仿佛是大地的怒吼。
顾沉舟的残魂在彻底消散前,突然俯身咬破我的耳垂。
他的声音微弱而坚定:“记住……金箔燃尽时的第十七个火星……”
他未尽的话语化作冰晶坠落,仿佛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紧紧攥着浸透两人鲜血的密信,看见东南角石柱后滚出一个鎏金胭脂匣。
匣盖暗纹竟与母亲教我绣的并蒂莲一模一样,只是花蕊处嵌着半枚军械司火印……
苏明兰突然软倒在我的肩头,她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无力。
她发间残存的血玉簪碎片,正缓缓聚成顾氏族徽的形状。
我颤抖着摸到她后背被洞穿的伤口里,竟藏着一粒沾满金箔粉的东珠——与周统领剑柄上那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顾氏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