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报官!”
方氏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忙催促自己的心腹把人拦下来。
可惜,夏竹身形灵活,一扭一闪。
人影都没了!
“哎哟,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快去请老夫人过来!”方氏急得直跺脚。
不一会儿的功夫。
老夫人铁青着脸走进来,目光锁定周令仪,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
“咱们国公府好歹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你倒好,动不动就要去京兆府报官,把你爹娘的脸面往哪放?”
爱往哪放往哪放!
周令仪反唇相讥:“祖母,谋害我娘的人就在面前,孙女还不能讨回公道吗?”
“什么谋害?”
老夫人怔了下,狐疑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心头突然陇上一层阴霾。
该不会……
还没等多想,周令仪就一语戳破。
“方氏收买了我娘身边的嬷嬷,在她喝下的安神汤里下了药,导致她心神不定,出现幻觉,这才会吞金而亡!”
老夫人面露愕然,狠狠瞪了方氏一眼,转瞬又去拉周令仪的手。
神色和缓了许多。
“令仪,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咱们自家人的事,关起门来自己处理,总不好叫外人看笑话。”
她抬了抬下巴,身边的嬷嬷立刻一左一右地将方氏架起来。
“不如这样,祖母来彻查此事,倘若真是你二婶做的,祖母绝不姑息!”
察觉到老夫人期待的目光,周令仪慢慢垂下眼睛,扯了扯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
她抬起眼眸,平静的眸底满是讥讽,淡淡道。
“祖母,您还是太天真了。”
“我娘昭宁长公主是先帝血脉,更是当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别说是京兆府,这件事就是闹到圣上那里,也挑不出一个错字。”
话音落下。
室内一片死寂。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那你想怎样?家丑不能外扬,报官绝对不行!”老夫人也来了脾气,声音陡然拔高!
就在这时。
方氏的心腹突然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沈大人上门来了!”
老夫人眼前一黑,脚下险些站不稳,扶着廊下的柱子才勉强撑住。
“快,把人请到前厅去。”
说完就急急忙忙离开。
……
前厅,京兆伊沈宿抬眼打量着眼前的几位女眷,心底陷入沉思。
就在今早,有个小丫头声称自家主子要报官。
他本以为只是什么小案子。
却没想到——
这丫头一张嘴,状告的就是镇国公府的周二夫人方氏!
再一问她家主人,德阳郡主!!
沈宿两眼一黑,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也没闹大,而是叫人带着那小丫头一同来了镇国公府。
“郡主,你要状告方氏夫人什么?”
周令仪上前一步,轻描淡写地看了方氏一眼,红唇轻启。
“杀母之仇。”
话音落下。
四周骤然寂静,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沈宿瞳孔微缩,捂着胸口深呼吸,又难以置信地问了一遍,“你确定?”
“确定。”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
沈宿面露凝重,又转向老夫人,才要开口就被打断,老夫人强撑着笑脸,和他商量。
“沈大人,令仪这孩子一时糊涂,你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能否……”
“老夫人。”沈宿躬身作揖,嗓音严肃,“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在其位谋其政,郡主状告,我岂能不理?”
沉吟几秒,又道。
“不如,暂且将国公府审讯方氏如何,倘若她真的与公主的死有关,再禀告圣上也不迟。”
老夫人听得眼皮子一跳,却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同意。
“开始吧。”
沈宿换上严肃的模样,对着方氏率先发问。
“对于郡主所说的,你可有什么要反驳的?”
方氏咬紧牙关,眸底满是怨毒。
“她血口喷人!”
“当时大嫂去之前,我甚至都不在她身前,如何就能落在我头上?”
“更何况,那是先帝和太后娘娘的血脉,我有什么理由要去害她?”
听起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沈宿又看向周令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令仪别过脸,对身后的玄凤说:“去,将春娘带上来。”
玄凤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
局促不安的春娘缓缓走上前,低下头,根本不敢对上方氏的眼睛。
“奴婢春娘,见过几位贵人。”
沈宿大手一挥:“春娘,本官问你,昭宁长公主之死,是否和你有关?”
春娘微微张嘴,触及方氏的目光时,浑身打了个寒战,又猛地低下头。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落在她的肩膀。
春娘抬起头,撞上那双冷淡的眸子,像极了昭宁长公主。
回忆猝不及防涌上心头。
她鼻子一酸,别过脸去,心底莫名的难过。
“当初,二夫人用奴婢的小孙子威胁,要我给公主服用的安神汤里下药,公主那时本就心神恍惚,白天还说自己看见了国公。”
“到了夜里,公主喝下安神汤之后,很快就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地说国公要带她离开。”
“奴婢那时害怕,就想去找个大夫来,没想到——”
声音戛然而止。
春娘捂着脸痛哭起来,她后悔了。
每每想起公主待自己的好,她都夜不能寐,余生只能在忏悔中度过。
下一秒。
她忽然感觉喉头一股腥甜。
“噗——”
春娘眼前一片漆黑,竟然直直地倒在地上。
“不好,春娘!”
周令仪眼疾手快冲上前,在她胸膛上点了几下,可还是为时已晚。
顷刻间,人已经没了呼吸。
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老夫人都忍不住后退两步。
沈宿骤然起身,大步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
“死了。”
怎么会这样?
“来人,去请个仵作过来,本官倒要好好验一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官还没来得及离开,周令仪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服用了毒药,千机散。”
“什么?”沈宿大惊失色,“这种毒药不是早就失传了吗?”
谁会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来谋害一个老嬷嬷?
周令仪抬眸,幽深的眸底蕴含着风暴,勾唇冷笑:“是啊,我也好奇,二婶你说谁会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