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湿冷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甜腻的香味。他挣扎着坐起身，才发现这是深蓝城的中央医院——或者说，曾经是。
墙壁上爬满了黑色的血管状物质，它们像活物一样缓慢蠕动着。天花板在滴水，但滴下来的不是水，而是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每一滴都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然后消失。
\"艾琳？\"他轻声呼唤。
回应他的是一阵诡异的回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模仿他说话。
林玄站起身，这才注意到医院大厅里躺满了人。他们都睁着眼睛，瞳孔放大，嘴巴微张，像是在无声地尖叫。但最恐怖的是——他们都在呼吸，胸口有节奏地起伏着。
\"他们在做梦。\"艾琳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林玄转身，看到艾琳靠在墙边。她的锦衣卫战袍已经破烂不堪，身上还保持着部分书页化的痕迹——她的左臂完全由古籍页面组成，上面的文字在不断变化。
\"发生了什么？\"林玄走过去。
\"镜像系统崩溃了。\"艾琳虚弱地说，\"所有平行世界的记忆…都涌入了这个世界。这些人承受不住，所以…\"
第一节：记忆瘟疫
林玄小心地检查最近的一个\"病人\"。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眼球在快速转动，仿佛在经历某种可怕的梦境。当林玄触碰她时，一股记忆碎片涌入他的脑海——
她在另一个世界是个杀人犯，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家人。 她在第三个世界是个圣人，拯救了无数生命。 她在第四个世界根本不存在。 她在第五个世界是个怪物，以人肉为食。
无数个版本的她在林玄脑海中尖叫、哭泣、大笑。他赶紧松开手，大口喘着气。
\"这就是记忆瘟疫。\"艾琳说，\"当镜像系统崩溃时，所有可能性的记忆都回归了。普通人无法承受这种信息量，所以他们选择了逃避——永远活在梦境中。\"
\"那我们为什么没事？\"
艾琳苦笑：\"因为我们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你是活体钥匙，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
突然，医院的广播系统响了起来，传出的却是苏晴的声音——不，是无数个苏晴的声音叠加在一起：
\"林玄…来找我…三楼…手术室…\"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静电噪音和某种液体流动的声音。
\"是陷阱。\"艾琳警告道。
\"我知道。\"林玄站起身，\"但我必须去。\"
他们穿过布满\"病人\"的走廊。墙上的黑色血管越来越密集，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类似器官的结构——跳动的心脏、蠕动的肠道、眨动的眼睛。
电梯已经无法使用，里面填满了某种肉质物体。他们只能走楼梯，但楼梯间的景象更加诡异——每一层都是不同世界的投影，他们仿佛在穿越无数个现实的夹缝。
第二节：手术室的秘密
三楼异常安静。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手术台上留下的血迹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手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惨白的光。
林玄推开门，看到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它的身体被完全剖开，内脏被精心地排列在周围，形成某种诡异的图案。但最恐怖的是，这个\"尸体\"还在说话：
\"你来了…\"它用苏晴的声音说，\"我等你很久了…\"
林玄这才看清，那张脸确实是苏晴，但是是由无数个微型的苏晴面孔拼接而成的，每个小脸都有自己的表情。
\"你是什么？\"林玄强忍着恶心问道。
\"我是残留。\"那个东西说，\"当苏晴选择分散自己时，总有一些碎片无法完全消散。我们聚集在一起，形成了…这个。\"
它试图坐起来，内脏随着动作滑落到地上，发出湿润的声音。
\"我们想要完整。\"它继续说，\"但缺少最重要的部分——被你吸收的那部分。\"
林玄下意识地按住胸口。确实，他能感觉到苏晴的一部分意识还在他体内，与活体钥匙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给我…\"那个东西伸出手，手指异常地长，指甲下面能看到蠕动的虫子，\"让我们…完整…\"
第三节：深层真相
\"不。\"一个新的声音响起。
林玄和艾琳同时转身，看到门口站着另一个人——沈墨。但他的状态很奇怪，半边身体保持着人形，另一半则完全晶体化。
\"你还活着？\"艾琳惊讶道。
\"活着？\"沈墨苦笑，\"这种状态算活着吗？\"
他走进手术室，晶体化的半边身体反射着诡异的光芒：\"镜像系统崩溃时，我正在使用东厂的秘术。结果…我被卡在了崩溃的瞬间。\"
\"你来做什么？\"林玄警惕地问。
沈墨看向手术台上的怪物：\"阻止它。你们不明白，这个东西不是苏晴的残留，而是…\"
他话音未落，那个\"苏晴\"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它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无数只手臂从体内伸出，每只手上都长着一张嘴，齐声说道：
\"我们是被遗忘者。每一个在选择中消失的可能性，每一个被抹去的世界线，都在这里。我们要回来，我们要存在！\"
整个手术室开始扭曲。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动，天花板出现了巨大的裂缝，裂缝中能看到无数双绝望的眼睛。
\"快跑！\"沈墨大喊，\"这东西在吞噬现实！\"
但已经太迟了。地板突然消失，他们坠入了一片混沌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在飘荡——
一个世界里，林玄成为了独裁者，用镜像技术奴役全人类。 另一个世界里，苏晴是毁灭世界的魔王。 还有一个世界里，他们从未相遇，各自孤独地死去。
\"这些都是被否定的可能性。\"沈墨的声音在混沌中响起，\"当我们做出选择时，其他的可能性就被抹杀了。但它们…它们想要复仇。\"
林玄感到自己的意识在被撕裂。作为活体钥匙，他能感知到所有这些\"死去\"的世界线的痛苦和愤怒。它们想要通过他重新存在，哪怕代价是毁灭一切。
\"必须阻止它们。\"艾琳的书页化手臂发出金光，\"否则所有的现实都会崩溃。\"
\"怎么阻止？\"林玄问。
这时，他胸口的金色裂缝突然发热。苏晴的声音——真正的苏晴——在他心中响起：
\"接纳它们。\"
\"什么？\"
\"不是对抗，而是接纳。让所有的可能性在你体内共存。这是活体钥匙的真正力量。\"
林玄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主动打开了意识的防护。刹那间，无数个世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痛苦、快乐、绝望、希望、爱、恨…所有的情感和经历在他体内激荡。他感觉自己要被撕成碎片，但他坚持着，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
\"你疯了！\"沈墨大喊，\"你会被它们同化的！\"
但奇迹发生了。当所有的可能性涌入林玄体内时，它们开始相互中和、平衡。原本充满怨恨的意识碎片，在感受到其他可能性的存在后，逐渐平静下来。
那个怪物的尖叫声变弱了：\"不…这不可能…我们是被遗忘的…我们应该愤怒…\"
\"你们没有被遗忘。\"林玄说，他的身体散发出柔和的金光，\"你们都在这里，在我体内，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中。没有什么真正消失。\"
怪物停止了挣扎，它的形体开始分解，化作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可能性的碎片，它们围绕着林玄旋转，然后缓缓融入这个世界。
混沌空间开始稳定，他们重新回到了医院。但医院已经不同了——墙上的黑色血管变成了发光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结束了？\"艾琳问。
\"不。\"林玄摇头，他能感觉到，这只是开始，\"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我们。\"
窗外，深蓝城的天空出现了三个太阳。每个太阳都在缓慢地靠近，而当它们相撞时…
\"新的选择要来了。\"沈墨说，他的晶体化似乎停止了扩散，\"而这次，赌注是整个现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