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撞见我,跟见了鬼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罗援朝昨晚进山打猎,好巧不巧地跟大队书记张有财的儿子,杀人犯张跃进碰了个正着。
陈俊生也是没料到,张跃进居然能躲过公安的搜捕,而且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藏在老家附近山林里,昼伏夜出。
“下次要是再碰见他,千万别放过。”
陈俊生把罗援朝带到远离人群的地方,抬手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罗援朝知道俊哥和张跃进之间因为沈晚秋同志,有过一些冲突和摩擦。
“好。”罗援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张跃进把自家三叔活生生打死在床上,手段之残忍,跟畜生无异,死不足惜。
他躲在山里,说不定哪天还会跑出来害人。
解决掉他,相当于为民除害,罗援朝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队部这边杀完年猪,分完猪肉之后,紧接着就开仓分粮,结算工分。
今年粮食丰收,加上队里秋季交公粮的时候,一等粮的认定数创了建队以来的记录,所以今年工分的价值比去年略有上涨。
罗援朝一家六个青壮,合计工分一万三千七百六十,结算了525块7毛钱,刨掉历年来欠生产大队的旧账,今年的净收入是354块8毛钱,全队最高。
其实队里有十多户人家的青壮数和工分数都超过了罗家,但是由于家里人口多,欠款也多,结算之后,非但没落下钱来,还得想办法借新还旧。
“这往后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咯。”
罗援朝他爹,罗云贵同志攥着刚到手的两百多块钱,腰杆子挺得笔直,平时舍不得多抽几口的旱烟,今天抽得吧嗒、吧嗒响,那神态,就跟当年从朝鲜战场上凯旋回来似的,透着骄傲。
“两百多块钱就高兴成这样了?”
罗援朝小眼神瞅瞅老爹,心想还好回家之前把那两万多块钱全部投到瑶姨的服装生意,要是带回来的话,估计能把老爹吓到睡不着觉。
“家里穷了那么多年,一下子富起来,未必是好事。”
罗援朝心里认真琢磨着,挑眉看向家里那个不太安分,喜欢半夜三更跑出去蹭别人家媳妇的弟弟罗胜,决定把自己在杭城赚到大钱这事藏在心里,以后再说。
“陈俊生!”
这边刚结完账出来,就听见个熟悉的嗓音从毛家湾大队小学方向传来。
“小花?”
陈俊生转头一看,果然是周小花。
国庆节期间见过一面后,陈俊生已经有三个多月没看到她了,心里头甚是想念。
小花同学看起来比之前清减了些,圆润的脸蛋露了点尖,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纯漂亮,傲人的身材丝毫未改,扶着单车站在队小门口,跟陈俊生对视一眼,笑得可甜可甜。
“什么时候来的?”陈俊生跑到周小花跟前,笑容可掬地问了句。
“刚来。”周小花眉眼弯弯,很开心地说:“我去外婆家吃饭,顺路过来这看看,没想到一眼就瞧见你了。”
“是嘛,外婆家在哪?”陈俊生笑着打听。
周小花脸蛋一红,头低低的如实回答:“在枫树岭大队…”
“哦?”陈俊生心想枫树岭大队距离我们毛家湾大队足有十几公里,你这路顺得有点远呐。
“我…”周小花抬起头来,眸子望向陈俊生时,透着一抹亮光,小声说了句:“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陈俊生特别真诚地说:“中午先不去外婆家,去我家吃饭怎么样?”
周小花想了想,说:“我想晚上再来。”
“晚上来?”陈俊生眸光忽闪,认真地瞅瞅她。
“嗯…”周小花被陈俊生盯着看,脸蛋更加红了,但她向来不缺乏点头答应的胆量和勇气。
“知道我家住哪不?”陈俊生问了句。
周小花点点头说:“知道。”
“那行,你去外婆家吧,晚上见。”
“晚上见。”
……
“刚才那姑娘我好像见过,叫什么名字来着?”
带着猪头回家的路上,欣姨忍不住出声打听。
“周小花。”陈俊生没有藏着掖着。
“哦,全粮液酒厂的女工,对吧?长得可真漂亮,跟徐艺璇不相上下了都。”欣姨意有所指的夸奖道。
陈俊生笑而不语。
“对了,你夏姨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过年?”
乔书欣转移话题:“夏夏不在,家里少个人,年味都淡了几分。”
“应该就这两天了。”陈俊生笑着回答。
“嗯,等夏夏回来,咱挑个好日子,搬到队部附近的这个新家来怎么样?”乔书欣柔声问道。
“新年住新居,吉祥又如意,挺好!”
陈俊生转头看了几眼建在队部隔壁的那栋宽敞漂亮的新房:“这些年连累你们跟着我吃苦受罪,也该从土坯房搬进大瓦房里享受享受了。”
说起来,这间新房完全是托欣姨的福,沾了乔书记的光才有的。
房子盖得漂亮倒是其次,关键是位置好,距离治安队和民兵训练场都很近,比较安全。
不过,考虑到张跃进这个隐患还没彻底根除,入住新居这事儿,陈俊生暂时不急。
至于夏姨,陈俊生猜想她应该是要处理掉那个天天给她送花的“痴汉”,再安安稳稳的回来过年。
“沈先生,这是林小姐派人送来的花。”
下午三点,沈瑞祥刚从外面应酬完回到家,就收到了意外之喜。
“哪个林小姐?”沈瑞祥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有些刻意地问了一句。
“招商局的,林初夏小姐。”家政回答道。
“还真是她。”
沈瑞祥急忙接过鲜花,若获至宝般捧在手里反复端详,低头闻了闻花香,感觉好像这上面还透着一抹林初夏身上特有的清幽香气似的,沁人心脾。
很快,他又在这束花的包装纸上,看到了一份瑞金医院的报告,里面还夹着一张贺卡。
“这是什么意思?”
沈瑞祥先抽出贺卡,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令他脸色大变,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若木鸡:“感谢您每天给我送花,您的花给我带来了好孕。”
“好孕?好孕??好孕???”
沈瑞祥感觉这两个字刺眼至极,扎心至极,但他还不死心,以为林初夏笔误写错字,强行镇定下来,打开那份瑞金医院的报告单看了看。
这下子,沈瑞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