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天井关根本无人在关上放哨,燕军关着门,躲在堡垒里烤火,大多数已经进入了梦乡。
刘牢之带着几十名洛阳军,悄悄靠近一个燕军堡垒,在门外等了好一阵,听见里面毫无动静,猛地合力推开木门,先是一阵弩箭齐发,接着快速冲了进去。
大部分燕军瞬间毙命,少数反应快一点的刚刚站起身,便被洛阳军扑倒,捂住嘴巴,一刀割断喉咙。
其他堡垒的燕军有听到动静的,嘟囔着翻了个身,以为是大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他们在这里驻守几年了,长期的安逸,让他们忘记了山的那边、河的那边还有敌人存在。
刘牢之带着一队精锐一刻不停地偷袭燕人的各个驻军点,一直杀到这条羊肠坂的中段时,才有燕军发出了第一声喊叫,惊醒了睡梦中的其他守军。
不过还未完全清醒的燕人,面对杀气腾腾的刘牢之,第一反应大多是逃命,而不是去峰口燃放烽火,但没跑多远,就被追上来的大部队和外围的郑遇等人射杀。
燕军的零星抵抗很快被刘牢之扑灭,洛阳军不留俘虏,将所有守军尽数斩杀当场。
王凝之紧跟在大部队后面,八千洛阳军顺利地杀穿羊肠坂。
原地休息片刻后,洛阳军继续前进,夺取太行陉只是第一步,尽头的高都城(今山西晋城市)才是王凝之的真正目标。
大军穿过太行山时,已接近黎明时分。
整整一天的连续行军和交战,洛阳军人人面露疲态,王凝之也有些累,但更多的是兴奋,他在走出大山前的最后一个山坳里,对着众人低声喊道:“燕人松懈,不堪一击,大伙再坚持下,只要拿下高都,回洛阳我给你们庆功。”
洛阳军振奋精神,齐刷刷地举起手里的武器。
八千人稍作休息,刘牢之带着几支小队,披着白色大氅在雪地里快速向高都城的城墙靠近。
墙上的守军都躲在城楼里烤火,偶尔才出来转转,黑天白地之中,毫无发现。
刘牢之贴着城墙游走,竖着耳朵听城墙上的动静。
高都城城高六米,刘牢之估算了一下绳钩的长度,觉得没问题,对着几名部下点点头,大家一起往上甩出绳钩。
这回没有那么幸运了,不仅只有两根绳钩成功地挂上城墙,而且金属撞击城墙的动静惊动了城楼里的守军。
洛阳军对此早有预案,听到城楼上有人说话和走动,另外的小队赶紧掏出工具在墙上打洞。
燕军没有从刚才那一声响判断出准确的位置,但这一下下敲墙的声音听得太清楚了,于是赶紧向声音来源奔去。
整个城墙上都热闹起来。
刘牢之看准机会,再次与众人甩出绳钩,攀缘而上。
远处埋伏着的王凝之看到城墙上的人影闪动,下令大军立刻奔向城门。
城楼上的燕军顾此失彼,这边还在放箭,那边的刘牢之已经带着十几人冲上了城墙,快速地沿着登城马道下城,向城门跑去。
城门后的几名燕军正在打盹,听到城楼上的呼叫,站起身来询问情况。
挥舞长枪杀过来的刘牢之给了他们答案,他的白色大氅早已丢下,露出里面血迹斑斑的铠甲,那是一夜杀戮的见证。
几名燕军很快成了他们的枪下亡魂,城门被慢慢拉开,王凝之带着大军赶到。
入城之后,王凝之让刘牢之直奔太守府,擒贼先擒王,不让城中组织起规模的反抗,然后大军分守四门,不让燕人逃脱。
城中只有三千守军,还分散各处,根本来不及聚拢,便被洛阳军各个击破。
高都太守刚刚上马,准备率领府中家将突围,便被刘牢之堵在门口。
以步战骑,并不见刘牢之有丝毫胆怯,手持长枪飞速地冲了上去。
一名家将想要阻拦,被刘牢之一枪拍飞。
高都太守从马上一刀挥下,刘牢之弯腰躲过,来到马腹处,抬手一枪正中对方的咽喉。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他拔出枪,太守从马上掉落。
长官已死,剩下的军士更是慌乱,在城中乱窜。
但四门早已被洛阳军封锁,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在洛阳军的围堵之下,大部分选择了投降。
城中局面得到控制后,王凝之开始分配任务。
高都城他是不要的,因为这里离洛阳大本营太远了,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以驻守。
但两千多俘虏和城中百姓,他要全部带走。
百姓们早就被外面的喊杀声惊醒,躲在门口偷偷看着外面的洛阳军。
俘虏是第一批被押送走的,紧接着是粮食和财物,剩下的就是一千多户城中居民了。
在明晃晃的刀枪下,城中百姓没什么选择,拖家带口,用小车推着能带走的全部家产,被洛阳军护送着南下。
王凝之的行为已经算好的了,至少没有抢夺他们的家产。
百姓一队队地出发,全部走完后,已经是下午了。
王凝之带着剩下的一千洛阳军最后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确定没落下一个人,留下一颗粮食后,这才满载而归。
返回太行陉后,他命刘牢之率一千人留下,守卫羊肠坂内的各个要塞。
高都城他可以不要,但这条道他不能放弃,既可以堵上燕人从上党南下的通道,又可以时不时过来打个秋风。
进入关内,王凝之便让队伍慢下来,敌人追不上来,就不用急了。
山路难行,又是雪天,俘虏还好,可百姓们扶老携幼的,十分遭罪。
王凝之做不到视若无睹,让一些行动不便的家庭暂时留在太行陉中,跟他一起晚点离开。
被留下的百姓并不感激,反而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王凝之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叹息一声,解释道:“不用担心,你们每个人我都会带去洛阳。”
老弱妇孺们挤在一起,明显不是很相信王凝之的话。
王凝之没再多解释,吩咐手下燃起火堆,煮起了粥,自己瘫坐在火堆旁休息。
彻夜未眠,一直忙到现在,这会亢奋劲过去,他有点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