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热闹的王凝之拍拍手,兴趣索然,打了个呵欠,转身要走。
刘桃棒指着那个俘虏问道:“这个人怎么处理,要不要杀了?”
王凝之摆摆手,“先把他和慕容臧关一起做个伴。”
他来到城楼上,想看看慕容垂的反应,可惜隔得太远,什么都看不到。
慕容垂已经知道挖地道失败,坐在马上想了一阵,下令道:“继续挖,将城墙给我挖塌。”
他这是打算用袁绍破公孙瓒易京城的法子,将地洞挖到城墙下,先用木柱撑着,等将城墙的地基都挖空后,再放火烧掉木柱,让城墙坍塌。
但燕军挖地道失败后,再用这一招太明显了,很快便被司州军发现,报给了王凝之。
王凝之派出一队人从先前的洞中钻入,在地下与挖洞的燕军交战,狭小的空间内,双方近身肉搏,互有死伤。
燕军的计划受阻,再次退出地道。
在守军有防备的情况下,挖地道这种耗时耗力的方法,很难奏效。
双方你来我往地斗了一个月,安阳城依旧固若金汤。
慕容垂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个遍,还是拿城内的王凝之没办法,照现在双方的伤亡比,他这四万人死完了,都拿不下安阳城。
于是在夏天的雨季到来后,燕军总算转入休整期。
在这一个月里,其它地方也没闲着。
刘牢之率军北上后,对严阵以待的慕容评发起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
慕容评不为所动,骑兵游弋在侧,步兵扎稳营盘,等着刘牢之来攻。
司州骑兵几番尝试下来,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等谢玄率大军赶到,双方十几万大军在荡阴城外对峙下来。
慕容评没有慕容垂那么急性子,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反正拦下晋军的主力,他就是首功,主动出击的风险太大,他根本不考虑。
谢玄召集众将在帐中商议,正好北边的探子传回消息。
“慕容垂出太行山后,直奔安阳,亲自指挥对安阳城的进攻,眼下城外燕军不下四万,邺城方向正在增兵,去向不明。”
帐中几人的面色都有些凝重。
刘牢之闷声道:“不能再等了,必须主动进攻,这样拖下去,使君那边危险。”
孙能提出疑问,“从哪里进攻?荡阴这边防守严密,若是取道向东,战线拉得太长,后勤补给是个问题。”
刘牢之奋然道:“我带骑兵往东去内黄,带几日干粮即可,然后绕道后方,夹击慕容评。”
谢玄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这回可不是在大山之中,五千人目标太明显,不可能瞒得过燕军的眼线。”
刘牢之急得站起身,在帐中来回走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在这等着吗?”
谢玄颇有谢安的风采,镇定自若,笑道:“你太小看王使君了,他既然主动把自己当诱饵抛出去,自然有信心不被吃掉。”
“这又不是钓鱼,”刘牢之焦躁不安,“眼下形势这么差,你就别打哑谜了。”
谢玄分析道:“城中有守军一万,粮草充足,以王使君的能力,还不至于被慕容垂的四万人攻破城池,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救他,而是继续把水搅浑。”
见刘牢之面露不耐,谢玄赶紧补充道:“就是放弃直奔安阳,分兵进攻周围郡县,扩大邺城、慕容评和慕容垂之间的分歧。”
刘牢之不同意,“我们让出汲郡,又让豫州军去攻打顿丘,就是为了来救使君,怎么都到这了又退缩,我没法和下面的将士交代,大家可是奔着使君来的。”
谢玄耐心解释道:“北上之前,也不知道燕国是这么部署的,此一时,彼一时,道坚应当知道,强攻慕容评绝非良策。”
刘牢之当然知道,但就是不甘心,双方兵力相当,拼死一搏也不是毫无机会。
“姊夫将多年攒下的兵力交给你,可不让你在这和慕容评死磕的,”谢玄换了个语气,“就算你打赢了,司州军还能剩下多少?”
刘牢之长吐口气,坐了下来,“我听你的。”
谢玄点点头,下达作战任务,“大军后撤至白沟,雨季将至,兖州军抓紧疏通水道,让枋头的战船过来。”
“司州军向西移动,到山上扎营,威胁燕军后方。”
“青州军向东进入顿丘,协助豫州军进攻慕容德,打通濮阳北上的粮道。”
众将起身,齐声称是。
谢玄强调道:“此番大战,大家需同心协力,切不可贪功冒进,现在是在河北作战,急的是燕人。”
众人拱手,鱼贯而出,各自安排去了。
谢玄留下刘牢之,笑道:“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们可都是在给你创造机会。”
刘牢之明白,慨然允诺:“我一定救出使君。”
王凝之这边,战事暂时消停了,他正在城头和慕容臧闲聊。
“你们家小皇帝要是信任慕容垂,我们的日子还真不好过,好在慕容垂不讨人喜欢,被排挤到山那边去了,不然我估计几年前就被他赶出洛阳了。”
慕容臧不知道这话真假,迟疑着没有回话。
王凝之又道:“人和人之间啊,一旦有了隔阂,就很难恢复信任了,你说慕容垂这么远跑过来,真的是为了勤王吗?”
慕容臧答道:“他的兵力都在西边防范秦人,攻城的是邺城的禁军,忠于朝廷,他能有什么想法。”
“什么忠于朝廷,慕容垂身为皇叔,难道他们敢不听命?”王凝之笑道:“当年太宰慕容恪去世前,让你支持慕容垂继任大司马,你怎么没听?”
慕容臧奇怪道:“这种事你都知道?”
王凝之故作神秘,“我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慕容臧不信,但还是答道:“太后和太傅都不信任吴王,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的也是,”王凝之转而八卦道:“听说大司马慕容冲容貌非凡,是不是真的?”
慕容臧有些不适应他这聊天的跨度,“确实如此,凤皇长相俊美,卓尔不凡,用你们汉人类比,应该是潘安卫玠之类。”
王凝之哈哈大笑,“你还得多学习,我看他顶多算是董贤之流。”
董贤颜值出众,极受汉哀帝宠幸,断袖的典故便出自二人。
慕容臧也是读过史书的,听王凝之这么说,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