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酒吧。
裴相宜来过几次,酒吧的工作人员已经认识她了。
“小盛总在吗?”裴相宜问。
“小盛总在楼上睡觉。”
“能不能麻烦你帮忙通报一下,就说裴相宜找他。”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谁都知道老板这几天气压很低,路过的蚂蚁都退避三舍,怕被灼得焦黑,大家的保命小技巧是能不面圣则不面圣,活够了才会在他睡觉的时候去招惹他。
“可是,小盛总在睡觉,他睡觉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拜托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不你放我上去,我自己去找他,我就说是我偷溜上去的。”
也许是从裴相宜哭红的眼睛中感受到了她的着急,工作人员心一横:“你等一下。”
“谢谢谢谢。”
工作人员上了楼,没一会儿就下来笑着对她说:“你运气好,小盛总已经醒了,他让你上去。”
“谢谢你。”
工作人员替裴相宜引路,她直接去了三楼。
盛邵钦坐在吧台前,可能是刚洗过脸,他脸上还挂着水珠,领带半松,衬衫扣子松了三颗,整个人透着几分落拓不羁的散漫。
“邵钦哥。”
裴相宜走到他身边。
他看也不看她,摇晃着面前的水晶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能跑到我面前来,裴小姐是会穿任意门?”
她喊他“邵钦哥”,他称呼她“裴小姐”,仿佛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裴相宜倒也理解他此时的冷淡,毕竟是她先试图和他划清界限的。
“邵钦哥,我妈病了。”裴相宜压着情绪,向盛邵钦说明来意,“她脑部长了一颗肿瘤,位置不太好,一般医生无法胜任这台手术,听说金院长在脑肿瘤方面有丰富的临床和手术经验,我想请他帮忙给我妈动手术,但他最近在休假,能不能请你帮我联系一下他?”
盛邵钦终于抬眸看向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的确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她,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可金院长是此时能救母亲的唯一希望。
无论他对她如何淡漠,无论他是不是因为她的拒绝怀恨在心,她都不会放弃求他帮忙,来的路上,裴相宜就做好了丢掉一切尊严的准备,她只要母亲能活。
“邵钦哥,是我拒绝你在先,如今又回过头来求你办事,是我厚颜无耻,但我妈情况真的不好,我求求你,救救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你让我给你下跪道歉,我都可以……”
她说着,双腿一曲,真的要跪。
盛邵钦看出她的意图,在她身体下行,双膝即将着地的前一秒,他先单膝跪地,向上托住了她的身体。
冷言冷语几个来回,但终究是舍不得的。
“白天你冒雨追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盛邵钦问。
裴相宜没想到他还在吃林青栋的醋,她老老实实回答:“那就是舞蹈班学生的家长,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今天是因为下雨顺路搭他的车,东西落他车上了,我才追他的。”
盛邵钦眉头松了松。
他望着她,黑眸中的冰川渐渐化成春水。
“那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成为你的男朋友,我只要半年时间,如果半年后你还是不喜欢我,我放你走。”
今天这场会面,明明他该是上位者,可此时,变成他跪在地上,向她要一个机会。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求谁。
“我答应,你就会帮我联系金院长吗?”裴相宜问。
“是。”
“那我答应。”
盛邵钦像等命运裁决,心悬一线,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紧紧将裴相宜扣进了怀中。
纵然有些卑劣,但他也要留她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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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跪抱在地上,盛邵钦久久没有放开她。
裴相宜半边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闻到他身上有浓烈的酒味,也不知道他这是喝了多少酒。
她忽然担心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喝醉了断片,然后第二天醒来都忘了。
裴相宜从盛邵钦怀里挣出来:“邵钦哥,你什么时候帮我联系金院长?”
盛邵钦垂眸看着她:“已经打过电话了,他明天一早就回来。”
“什么?”
“你来的路上,傅一城又给我打过电话了。”
盛邵钦从傅一城那里已经知道了裴相宜母亲重病的消息,和傅一城结束通话后,他直接就给小姨夫金志明打了电话。
金志明上周刚带着老婆胡欣恬去洛杉矶看望他们在美留学的女儿,这次夫妻两本想多陪女儿一段时间的,但接到盛邵钦的电话后,胡欣恬立刻让金志明订了明天最早的机票回国。
“女儿我一个人陪就行了,你赶紧回去,好好给人小姑娘的妈妈做手术,这手术可事关邵钦的终身幸福,你这个做小姨夫无论如何都得给力点!”这是胡欣恬的原话。
金志明虽然贵为一院之长,但向来听老婆的话,当然,这次盛邵钦开了口,哪怕没有老婆发话,这忙他也一定会帮的。
“所以其实你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裴相宜思绪卡顿,“那如果刚才我不答应的话……”
她不答应的话,他当然也会帮忙,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如果了。
“你已经答应了,不能反悔。”盛邵钦霸道地看着她,强调一遍,“不能反悔,知道吗?”
“我不反悔。”
“这还差不多。”盛邵钦把裴相宜扶起来,扯掉了脖子里松松垮垮的领带,“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澡。”
“洗澡?”裴相宜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这么快?我妈还在医院呢。”
盛邵钦正在解衬衫上的扣子,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他俯身,将脸伏于她的颈间,低声问:“裴相宜,在你心里我是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男人?”
裴相宜耳红脸烫:“那你好好的忽然说要洗澡干什么?”
“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去医院看阿姨,有问题吗?”
裴相宜:“……”
他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皮肤挺白,思想挺黄啊你。”
裴相宜:“……”
好好好,是她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