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可五感相通,他洁净的气息和那抹若有似无的茶香味还是通过吻渡进了她的身体,像初春的风潜进冰封的河谷,在她脉管里掀起温暖的暴动。
两人的舌尖微微一触,就有种尝到彼此灵魂轮廓的颤动。
盛邵钦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
裴相宜感受到他的心跳,像一群惊飞的鸟在胸腔里扑棱乱撞,有种情窦初开又得偿所愿的无措。
两人纠缠得越深,他的生疏暴露得越明显。
裴相宜被他箍在怀里,吻得快透不过气。
“唔……”她发出抗议。
盛邵钦却根本不舍得停止这个吻,他只想吻得再深一些,再久一些。
幸好,裴相宜的手机响了。
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裴相宜推开了他。
盛邵钦还在喘息,手抚在她的腰上不愿松开。
裴相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轻声提醒说:“是我妈。”
“你接。”
裴相宜接起电话,杜秀秀问她怎么还没去医院,因为这几天裴相宜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医院陪床,今天有点晚了,她还没有出现,杜秀秀担心她出事。
“阿姨,相宜和我在一起。”盛邵钦调整呼吸后,朝电话那头的杜秀秀喊过去。
杜秀秀一听到盛邵钦的声音,人顿时松弛下来:“邵钦回来啦,好好好,你们玩,我不打扰你们,你和相宜说,不用急着来医院,我现在一个人没问题。”
“好的阿姨,我过会儿就送她回来陪您。”
挂了电话,世界忽然变得特别安静。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亲密过后的尴尬。
“我……”
“我还没吻够。”
盛邵钦直白地望着她,低头又覆住了她的唇,缱绻地深入。
没有技巧,全凭感情。
裴相宜抓着他的衬衫,舌尖因为他没有章法的勾缠而隐隐发麻发痛。
一吻结束后,裴相宜没忍住伏在他的肩膀上笑了。
“你笑什么?”盛邵钦问。
“我现在有点相信了。”
“什么?”
“你吃过猪肉,但没有养过猪这件事。”
他分明长着一张烂桃花无数的脸,却连接吻都不太会,这反差真叫人惊喜。
盛邵钦耳廓逐渐变红:“你现在是在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也不见得多高明。”
“至少比你好一点。”她左右是有过那么两三次的经验了。
“你还骄傲上了。”盛邵钦哼哼两声,捏住她的下巴,惩罚似的重重啄了一下她的唇,“那以后只能劳烦你帮我多练练了。”
“我才不帮你练。”
“别小气,练好了最后还不是服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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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裴相宜就搬了家。
她没什么东西,只有两个暂时寄放在工作室的行李箱。
盛邵钦也在搬家,他的东西很多,不过,他并不需要自己动手搬。
裴相宜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盛邵钦的特助魏晋在指挥搬家公司的人将盛邵钦的东西分文别类地规整收纳。
“裴小姐。”魏晋看到她,主动过来打招呼。
“你好,魏特助。”
“裴小姐你还有东西吗?要不要帮忙?”
“哦,不用了,我就两个箱子。”
两人正说着话,电梯门打开,另有搬家公司的几个工作人员搬着东西上来了,其中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工作人员最惹眼,因为他的手里只拿着一个小小的水晶匣子,那匣子里装着一颗话梅棒棒糖。
裴相宜根据话梅棒棒糖上的金色铁丝扎带认出来,这是之前小卖部里,她买给盛邵钦的那一颗。
用水晶匣子装两块钱一根的棒棒糖,这多少有点买椟还珠的意味了,也不知道盛邵钦怎么想的。
魏晋注意到裴相宜的目光,笑着说:“这是小盛总特地交代了带过来的。”
“他很爱吃糖吗?”
“倒也没有,他平时不怎么吃甜食。”
“那这是?”
魏晋摇摇头,老老实实说:“我也不清楚,但小盛总这么保存总有他的道理。”
也是。
君心难测。
裴相宜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就去工作室上课了。
她现在通勤可方便了,甚至连地铁都用不上,只要步行腿着就能去工作室。
下午上完两节课后,裴相宜和黎晚安又排了一小时的舞。
她们的自媒体账号最近稍有起色,两个人都卯着劲,不想断更,也不能断更。
排完舞,两人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喝水休息。
“相宜,你今天搬新家,等下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庆祝一下?”黎晚安问。
“不要。”门口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裴相宜和黎晚安同时回头,看到盛邵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倚在门口,直接替裴相宜拒了黎晚安。
黎晚安大翻白眼:“为什么不要?”
“因为她男朋友要和她一起庆祝。”
“啧啧,看把你美的,所以你俩谈上恋爱就不带我玩了呗?”
“你和贺牧也在一起的时候,会希望我跟着吗?”
“当然不希望!谁要你做电灯泡?”
“那就对了,做人要学会换位思考。”盛邵钦走到裴相宜面前,牵起她的手,“走了,回家。”
裴相宜不太好意思地看向黎晚安,黎晚安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走赶紧走,恋爱的酸臭味别熏到我!”
两人步行回家,上了六楼后,盛邵钦说:“今天去我那里吃。”
“好,我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她刚排舞,跳出一身的汗。
“好。”
裴相宜洗完澡,套了件白色的t和一条浅灰色的宽松裤子,半干的头发散在后背,很随意的居家感。
隔壁盛邵钦的门敞开着,她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菜香。
餐桌上满满一桌的菜,盛邵钦正站在餐桌边点蜡烛。
“什么情况?还点上蜡烛了?”
“庆祝我们同居。”
“你别胡说,谁和你同居了?”
“睡一层楼,约等于同居。”
裴相宜:“……”
“过来坐。”盛邵钦替她拉开了椅子。
裴相宜以为是顿便餐,结果搞得这么正式,她顿觉自己这身衣服都不配坐下吃饭。
“那我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换什么衣服,叫你吃饭又不是叫你表演。”
裴相宜坐下了。
餐桌上的菜都很考究,松茸炖鸡汤、青花椒酸汤鱼片、挂炉蜜汁叉烧、时令腌笃鲜、芥末虾球……还有几个甜点。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
“你太看得起我了。”
这些菜都是隔壁酒店打包送过来的,他只负责摆了个盘。
“所以都是外卖。”
“对。”
裴相宜不理解:“外卖你还摆盘?等下谁洗碗?”
“裴小姐请你浪漫一点好吗?烛光晚餐的时候不该想着洗碗的问题。”
“哦,那到底谁洗?”
“我洗我洗。”盛邵钦无奈,“以后咱家的碗,都我来洗,好不好?”
他哄得那么真,以至于裴相宜差点相信,他们真的会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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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盛邵钦就开始清理桌上的餐具。
他没有做家务的经验,将碗碟运到厨房的过程中,因碗碟垒得太高,差点全砸在地上。
裴相宜有心做甩手掌柜,最后实在看不过去,还是和他一起洗了碗。
暖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的水槽前,水流声混着碗碟轻碰的脆响,他们的手肘也时不时碰到一起,一种暧昧又温馨的氛围在悄悄铺陈。
洗完碗,盛邵钦提议下去走走消消食,裴相宜去换了双舒服的鞋,两人又一起下了楼。
小区的公园里很多退休的老人在跳广场舞,他们牵着手沿公园绕了一圈,走到湖边的时候,盛邵钦忽然转头问她:“你会玩水上漂吗?”
“不会。”
“看我的。”
他在地上挑挑拣拣选了一块石头,走到湖边,后仰寻找角度,最后用手腕的力量把石头甩出。
石头很听话,在水面上一寸一寸连连跳跃,打出一个完美的水漂。
“我厉害吗?”盛邵钦回头看着裴相宜,颇有几分寻求表扬的意思。
“厉害。”
“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
“厉害厉害真厉害,你是偷偷在石头里装了反重力装置吧,牛顿的棺材板都快按不住了,说好的地心引力呢?”她故作谄媚地看着他,“小盛总,您看这么夸行吗?”
盛邵钦笑:“勉强凑合。”
两人继续往前走,街边有开皮卡卖水果的小贩,裴相宜挑了一篮荔枝,路过面包店的时候,他们又进去买了碱水和可颂做明天的早餐……
今晚的一切,都像是被阳光晒透的棉布,没有绸缎的华丽,但能吸走情绪中的潮湿,且经得起反复地搓揉和洗涤。
裴相宜想,如果日子能长出年轮,这样平凡地周而复始,慢慢抵达未来,那也不赖。
可现实是,哪怕他们住同一栋楼做邻居,也不能每天都见到面,因为实在是各有各的忙,尤其是盛邵钦。
他不是要出差,就是有应酬,好几次后半夜才回家,裴相宜早就睡了。
几天没见到面后,两人又开始了“网恋”模式。
盛邵钦开会间隙给她发信息:“看来做邻居也不能解决我们见面难的问题。”
裴相宜:“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
“我们这种情况,要想天天见到面,只有睡一张床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