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扫了一眼越来越围拢过来的邻居,“这事儿啊,你得给个说法。今儿是鸡丢了,明儿要真出点啥大的?是你一句‘我丢了’就能抹过去的吗?”
贾张氏张口想说话,可嗓子像是被砂纸刮过一样干涩,她发现她原本打算用来唬人的那点“丢鸡”的委屈,在这会儿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笑话。
她突然不敢再看何雨柱那双眼睛了,那里面没有怒火,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沉冷和决断——那是长年累月在厨房烟火里练出来的狠劲儿,是一眼能看穿人心的老辣。
“我……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终究低下头,嘴里嘟囔着,声音虚弱,“我这就把鸡圈修好,我回去缠几圈铁丝,再把那几只鸭子腿上也拴上麻绳……成不?”
“拴麻绳没用。”何雨柱冷冷回她一句,“我给你三天时间,把鸡鸭全圈在东屋你自己地盘上,哪怕你屋里搭个小棚都行,出了一步,我第一个不客气。”
“你这是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不退反进,压低声音,“但你也清楚,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你要觉得院子里人都好欺负,那你就试试。”
这话一落,四周空气都似乎沉了下来。贾张氏嘴角动了动,却终究没再说出半句硬话。她知道,何雨柱这个人,不像那些只会抱怨几句的邻居,他是真敢做真敢拼的——那一股在灶台前熏出的狠劲儿,从来不是空话。
气氛稍稍缓了几分,围观的邻居们也开始散去,只留下几个还边走边小声嘀咕着的老邻居,叹着气,摇着头。
“你可长点心吧。”临走时,严大娘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贾张氏站在原地,抱着那几根鸡毛的手松了松,又握紧了,脸色一时青一时白。她低着头回了屋,一路上踩着石板,脚步格外沉重。
何雨柱站在鸡圈边,望着那摇摇欲坠的木栏,忽然觉得,这事远没完。
他转身回屋,把锅里剩下的菜盛出来,一边咀嚼,一边想着今晚是否该守夜一回——不为贾张氏,也不为那只“失而复得”的鸡,而是为了这四合院里,这份早已岌岌可危的规矩。
夜快要来了,风里透着冷,他心里,却燃起一簇倔强的火苗。
何雨柱端着饭碗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暮色像一层旧帘子一样缓缓垂落,将整个四合院染上一层昏沉的橘红。他嘴里咀嚼着半冷不热的红烧肉,咬得缓慢又细致,思绪却并不在那碗饭菜上,而是还停留在贾张氏的鸡鸭上。
他总觉得这事儿不那么简单。贾张氏虽然嘴损,可她那对鸡鸭的确下了不少功夫,那只红脖子小花,他也瞧见过几回,活蹦乱跳,机灵得很,不像是轻易会丢的样子。而今天那几根羽毛,位置也过于蹊跷,不像是鸡自己跑去的,更像是被人逼进去的。
他正想着,忽听东边传来“嘎——”的一声,接着就是一阵扑腾扑腾的翅膀拍打声,接着又是一声压抑的鸡鸣。
何雨柱动作一顿,抬头望去,声音来自许大茂家的院角。
他皱了皱眉,慢慢将碗搁到窗台上,顺着那声音走了过去。
穿过几家堆着杂物的小路,他眼前的景象立刻清晰起来。只见许大茂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旧灰褂子,蹲在他家东墙角那块青砖地上,面前是一只刚被拧断脖子的老母鸡,翅膀还在做着惯性抽动,血顺着脖子滴在地上,溅在一旁破旧的木盆边缘,慢慢聚成一滩红。
旁边的破铁锅已经起了火,一股鸡毛烧焦的味道顺着炊烟飘散出来,在这冷夜里格外呛人。
“你这鸡……”何雨柱站在门槛外,嗓音低沉。
许大茂动作顿了顿,抬头望了他一眼,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哟,柱子,饭吃完啦?来来,正好,我家这鸡肥,晚上炖个老汤,顺便烫一壶酒,你也来喝几盅?”
何雨柱没动,眼神却紧盯着那只鸡。他走近几步,扫了一眼鸡脖子上的羽毛——虽说已经染了血,但颜色分布清晰,一道浅红从脖颈斜着蔓延到翅膀根处,这特征,怎么看都像是……
“小花?”他脱口而出,语气陡然拔高,脚步也猛地一踏上前。
许大茂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七分,他赶忙将那鸡朝木盆里一塞,嘴角勉强牵出点笑,“柱子,你可别乱说话。这鸡我今儿早上就从我堂哥家带来的,说是山里放养的老母鸡,专门给我炖汤喝的。你……你不是怀疑我吧?”
何雨柱眼神一冷,“你堂哥?许大茂,你哪儿来的堂哥?你平时说起你亲戚,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哪听你提过今儿来人了?更别说带鸡。”
“我这……我这不是平常也不愿多提嘛。”许大茂支支吾吾,嘴角开始打抖,“他来得急,也没见你们,我就让他把鸡放下走了。真是老家的鸡,不是你说的那只……”
“你把鸡宰得倒快。”何雨柱眯起眼,声音压得更低,“今儿早上鸡刚丢,你傍晚就炖上了,还正好是只脖子上有红羽的?你当我傻?”
许大茂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额头的汗冒出来,像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张了张嘴,似想辩解什么,可面对何雨柱的眼神,那股底气瞬间蒸发。
这时候,院墙边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刘光天带着个破提壶走了过来,远远看了眼这边,“哟,大茂你炖鸡呢?咋不吱一声?”
“他这鸡……”何雨柱头也没回,“可能是贾张氏那只小花。”
“啥?”刘光天一愣,顿时瞪大了眼,快步走上前来,“就是那只丢了的红脖鸡?哎呦你可真胆大,大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我真不是偷的!”许大茂慌了,眼睛在两人脸上来回扫,“我是真有亲戚带的,我可以发誓!”
“发什么誓!”何雨柱怒喝一声,指着地上那堆鸡毛,“这一看就是小花,贾张氏天天晒着它,谁认不出这羽毛来?你要是真带鸡,你敢当着全院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