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苏沐雪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脸部肌肉因过度使用而酸痛不已。
\"明天同一时间。\"老师离开前说,\"带《归途》剧本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每天上午表演课,下午台词训练,晚上研读剧本。开机前三天,苏沐雪拖着行李箱来到影视基地。令苏沐雪意外的是:“张毅导演亲自接我。”这里面有没有华耀传媒的影子,苏沐雪不想深究,反正现在她和华耀传媒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沐雪,欢迎加入《归途》大家庭。\"张毅导演热情地握住苏沐雪的手,\"准备好了吗?这将是一次艰难的旅程。\"
\"我准备好了,导演。\"苏沐雪坚定地说。
剧组安排演员住在拍摄地附近的村庄,条件简陋但氛围纯粹。苏沐雪的房间是一间农舍改造的,只有基本家具,但窗外是一片金黄的麦田,美得令人屏息。
当晚,张导召集主要演员开会,分发最终的拍摄计划。\"《归途》讲述的是失去与找回的故事,\"他解释道,\"不仅是苏雯找回家庭,更是找回自我。我需要你们每个人都真正理解这种痛苦和希望。\"
苏沐雪低头看自己的剧本,密密麻麻的笔记几乎盖住了原文。苏雯这个角色与苏沐雪以往演过的任何角色都不同——她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却依然保持着内心的善良和坚韧。
第二天一早,演员们开始了\"体验生活\"的训练。导演请来了几位真正被拐卖后获救的女性,让我们听她们讲述经历。其中一个叫李阿姨的故事特别触动苏沐雪——她被拐到山区二十年,生了三个孩子,逃出来时父母都已去世,家乡早已物是人非。
\"最痛苦的不是被打骂,\"李阿姨平静地说,眼里却没有泪,\"而是他们一点点磨掉你的希望,让你相信自己就该过这种生活。\"
苏沐雪悄悄录下她的讲述,晚上反复聆听,试图捕捉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麻木。
开拍前一天,造型师为苏沐雪做了最终定妆。他们剪短了苏沐雪的头发,染成枯草般的黄色,皮肤涂成粗糙的暗沉色,指甲里塞进污垢,甚至为苏沐雪定制了一副轻微驼背的支架——十年的奴役生活让苏雯的脊椎变形了。
当苏沐雪站在镜子前,几乎认不出自己——那个光鲜亮丽的女明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农村妇女。
\"这就是苏雯。\"张导满意地点头,\"明天第一场,火车站重逢戏,准备好吧。\"
那晚苏沐雪辗转难眠,脑海中全是李阿姨的故事和苏雯的遭遇。凌晨时分,我披衣起床,走到屋外的麦田边。夜风微凉,星光璀璨,我忽然明白了苏雯在逃出后第一次看到星空时的心情——那是自由的滋味。
《归途》的第一场戏是整部电影的情感高潮——苏雯逃出后,在火车站与十年未见的丈夫和儿子重逢。
片场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县城火车站,群演们穿着十年前的衣服来回走动。苏沐雪穿着破旧的棉袄,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苏雯的全部\"财产\"——几件旧衣服和一张全家福。
\"Action!\"
苏雯踉跄地走进车站,眼神惶恐又期待。十年的囚禁生活让我习惯性地佝偻着背,但眼睛却急切地搜寻着。然后,苏雯看到了他们——丈夫陈建国和儿子小勇,正站在出站口等待。
陈建国明显老了,鬓角有了白发,而小勇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与记忆中五岁的模样天差地别。他们举着写有\"苏雯\"的牌子,却在我走近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建国...是我...\"苏雯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口音,与十年前清脆的普通话截然不同。
陈建国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成一种复杂的痛苦。小勇则完全认不出自己的母亲,躲到父亲身后。
\"卡!\"张导喊停,\"建国,你的情绪转变不够自然。沐雪,很好,保持这种状态。大家休息十分钟。\"
饰演陈建国的演员马志远走过来,歉意地说:\"抱歉啊沐雪,我刚刚有点找不到感觉。\"
\"试试这样想,\"苏沐雪建议道,\"你等了十年,内心已经接受妻子死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打碎了你好不容易建立的新生活。得知苏雯活着的时候,还是开心的,不管如何,这也是一条生命,还是曾经与你朝夕相处的妻子。但随着而来的,是惶恐,因为你们的新生活里没有这个早已“消失”的女人。\"
马志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开拍时,他的表演有了质的飞跃——那种爱恨交织的矛盾感令人心碎。
苏沐雪的特写镜头一次通过——当小勇拒绝相认时,苏雯眼中瞬间熄灭的光芒被镜头完美捕捉。没有夸张的哭喊,只有微微颤抖的嘴唇和逐渐空洞的眼神,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有力量。
\"完美!\"张导激动地喊道,\"就是这种感觉!\"
第一天的拍摄奠定了整部电影的基调——真实、克制却直击心灵。晚上收工时,张导特意留下我:\"沐雪,我原以为选你是个冒险,但现在我知道我做了正确决定。\"
这样的赞美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变得越来越常见。无论是苏雯偷偷观察新住进自己家的女人时的嫉妒与自卑,还是她试图接近儿子却被拒绝后的心碎,苏沐雪都找到了最真实的表达方式。
拍摄进行到第三周,我们迎来了最艰难的一场戏——苏雯的独白。这是她在得知丈夫已经再婚、儿子不愿相认后,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长镜头,足足五分钟没有剪辑。
凌晨三点我就起床准备,反复练习台词和表情。开拍前,我请求独自在化妆间待了十分钟,回想着李阿姨讲述时的那种平静绝望。
\"Action!\"
苏雯坐在破旧的梳妆台前,镜中的女人陌生又熟悉。开始时声音很轻,几乎是自言自语:
\"十年了...我每天都在想,你们是不是在找我...有没有报警...有没有贴寻人启事...\"
随着叙述,声音逐渐变得坚定:
\"那个男人说,别做梦了,你家里人都当你死了...我不信,我告诉自己,只要逃出去,就能回家...\"
然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你们真的当我死了...\"
最后,苏雯对着镜中的自己轻轻抚摸脸庞,眼中含泪却露出微笑:
\"没关系...我回来了...这就够了...\"
\"卡!\"张导的声音有些哽咽,\"完美...太完美了...\"
片场一片寂静,好几个工作人员在偷偷抹眼泪。这场戏一条过,成为整部电影最催泪的片段之一。
拍摄期间,秦晟的阴影并未完全消失。有几次苏沐雪注意到片场外围有可疑的狗仔,还有微博上时不时冒出\"苏沐雪片场耍大牌\"、\"靠潜规则抢角色\"的匿名爆料。但华耀的公关团队高效应对,俞景明更是直接联系了几家主流媒体发表正面报道,抵消了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