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我沉声道,心里琢磨着这大半夜敲门的,是送夜宵的还是来索命的?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小厮,跟个幽灵似的飘了进来。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颗灵气四溢的仙果,看着就挺贵。
他全程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我是团空气,把托盘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专业!
“哎,等等!”我赶紧出声。这小厮倒是听话,立马停住,转回身看我。
屋里黑是黑,但咱这眼神儿,夜视功能杠杠的。仔细一瞧,嚯,还是个半大孩子,十三四岁,长得挺白净秀气。
没等我开口问“这果子没毒吧?”或者“厕所在哪?”,这小哥儿直接冲我张大了嘴,手指头往里一指。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舌头只剩半截!后半截呢?被哪位大仙当下酒菜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辛苦了”还是“真惨”。
那半舌小哥儿倒是对我露出个挺善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轻轻带上门,走了。
那笑容配上那半截舌头……啧,这画面冲击力,绝了!
门一关,这间豪华单人间里的温度好像瞬间降了十度。
刚才还觉得是神仙洞府,现在感觉直接切换到了《聊斋》片场!看着桌上那几颗水灵灵的果子,我愣是没敢伸手。
得,还是打坐吧。右手悄咪咪地搭在储物袋上,心里默念:宝贝儿们,精神点儿,随时准备抄家伙!
接下来的三天,那叫一个“岁月静好”——静得有点瘆人。
除了那位“半舌外卖小哥”准时准点、无声无息地送果子,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我实在憋得慌,第二天清晨出去溜达了一圈。
好家伙,这一溜达,更开眼了!路上遇到的仆从,甭管是扫地的、浇花的、还是端茶倒水的,清一色!全是“半舌家族”成员!一个个表情麻木,眼神空洞,跟批量生产的仿生人似的。
这地方不仅人诡异,路也邪门。
好几处地方都布着强大的禁制,我试着用我那点可怜的禁制造诣戳了戳,纹丝不动,还差点被反噬一口。
这哪是什么仙家洞府,分明是个大型恐怖主题乐园!处处透着“生人勿进,进来就变哑巴”的诡异氛围。
行吧,敌不动我不动。既然这“人道仙”的待客之道如此清新脱俗,我也懒得再探索这个“哑巴山庄”了。
回屋,关门,专心打坐!调整状态,养精蓄锐,就等着跟红蝶那疯丫头半个月后的“强制约会”。
心无旁骛地修炼了十天,感觉自己状态贼拉好,灵力充盈,精神抖擞。
这天,正沉浸在吐纳的玄妙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屋里多了个人?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房间内那张我从未坐过的雕花椅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位中年帅哥!
人家正旁若无人地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茶,放下茶壶,然后才抬眼,目光像穿透了云雾似的,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这哥们儿长得是真不错,五官端正,脸上刮得挺干净,就下巴有点青茬,眼神贼亮,里面像有云烟在飘,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boss气场。
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给他也倒一杯。
能在朱雀国这种大佬遍地走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摸进我房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至少是个婴变期起步的大佬。
咱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萌新,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大佬端起茶杯,优雅地呷了一口。然后……没然后了!人家放下茶杯,右手食指就那么一下,一下,轻轻点在桌面上。
笃…笃…笃…
房间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那“笃笃”声,像潮水一样慢慢涌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招数,搁以前化神初期那会儿,我估计早扛不住汗流浃背了。
但现在?呵呵,小场面!我王林,主打一个内心强大(主要是被吓习惯了),稳如老狗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大佬点啊点,点了估计能有一炷香那么久(心理时间)。
终于,他老人家似乎点累了,或者说觉得给我这点压力不够下饭?他慢悠悠站起身,眼神都没再赏我一个,转身,开门,走了。
全程一个字没说,主打一个“哥很高冷,哥只是路过”。
大佬一走,我立刻蹦到桌边。
刚才他手指点的地方,一滩洒落的茶水正慢慢聚拢,清晰地显出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输。死。”
嘶——这“茶水书法”,写得真够直白的!合着这位“白雪师尊”大半夜跑来,就为了用茶渍给我留个死亡通知书?
意思再明白不过:跟红蝶打,输了就嗝屁!朱雀国不养闲人,更不养失败者!
行,明白了!我把手往水渍上一抹,字迹消失。
看着窗外依旧浓重的黑暗,我深吸一口气。
压力?动力!坐回床上,闭眼,继续修炼。
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红蝶,等着,这场“约会”,老子拼了命也得赢!
几天后,“强制约会”的日子终于到了。
朱雀国那个巨大的祭坛广场,今天热闹得跟赶集似的。
空中飘着一圈圈白玉般的光环,像体育场的看台包厢。
上面坐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穿着打扮五花八门,一看就是来自各个修真国的“吃瓜群众代表团”。
人虽然乌泱泱快上百了,但现场安静得诡异,连个嗑瓜子的声音都没有,气氛庄严。
最里面那圈光环上,只摆了四个竹藤躺椅(大佬的专属VIp座)。
此刻上面坐着四位须发皆白、闭目养神的老爷子,一看就是重量级裁判。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声清越的鹤鸣!一只神骏的仙鹤驮着俩人飞了过来。前面站着的,正是那位“哑巴山庄”的导游——白雪姑娘。
后面那位白衣青年,束着紫色发带,相貌平平无奇,但身姿挺拔,眼神平静得像深潭……没错,正是在下,王林!
仙鹤一个漂亮的俯冲,落在祭坛中央。我一步踏下,稳稳站定。
抬眼就看见祭坛另一侧,我那“老熟人”——红蝶。
嚯!今天打扮得挺素雅啊?
一袭淡青色的碧水宫装,只在裙边袖口绣了点低调的暗紫色花纹,青丝如瀑,就用根水色缎带随意一束,脸上脂粉未施,整个人清丽脱俗,跟朵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花似的……
如果忽略她右臂那截空荡荡、随风飘摇的袖子的话!这截空袖,就是她身上最扎眼的“装饰品”,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残缺的美”和“刻骨的恨”。
红蝶也看见我了,那眼神,唰一下就冷了下来,寒光四射,里面裹着的恨意浓得化不开。
她低头看了看那空袖,又猛地抬头死死盯住我。
我知道她心里想啥:当年要不是趁她“虚弱期”偷袭(天地良心,那是生死搏杀!),她这位“天之娇女”也不会留下这“爱的印记”,更不会道心受损,修为卡壳这么多年。
今天,她必须用我的命,来祭她的断臂,重塑她的无敌道心!
我面无表情地回看着她,内心弹幕飘过:大姐,当年可是你先动的手,我那是正当防卫加紧急避险!
内环VIp座上的四位老爷子,其中一位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得像冰坨子:“老夫朱雀山长老,公孙破。
你二人此战,由我裁定。”说完,他枯瘦的右手随意掐了个诀,朝着我和红蝶中间的空地一点!
嗡!
一道巨大的光门凭空出现,门内光影流转,隐约可见一片荒凉的深山老林景象。
“进去!那里,就是你们的战场!”公孙长老言简意赅,说完直接闭目养神,仿佛多看我们一眼都嫌累。
红蝶这疯丫头,连个招呼都不打,眼中寒光一闪,整个人化作一道红芒,“嗖”一下就冲进了光门,消失不见。那叫一个迫不及待!
我撇撇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光门,确认没啥陷阱后,才一步踏入。眼前景物瞬间扭曲、切换!
脚下一实,一股蛮荒、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古树,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烦躁的湿闷感。
刚站稳,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扭头一看,好家伙!一条水桶粗、浑身布满诡异红纹的巨蟒,正从旁边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垂下狰狞的脑袋,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我,猩红的信子“嘶嘶”作响。
还没等我跟这位“丛林原住民”打个招呼(或者考虑是清蒸还是红烧),头顶就传来一声饱含杀气的娇喝:“曾!牛!”
声音未落,一道刺目的红芒如同流星般从天边激射而来!
人未到,一股能冻掉人脚趾头的恐怖寒气已经先一步席卷而至!
咔啦!咔啦!
寒气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无数拇指大小的冰晶颗粒!
这些冰晶在我前方十丈开外疯狂汇聚、塑形,眨眼间就变成一个身高十多丈、面目模糊但拳头比磨盘还大的巨型冰雕——冰神!
这大家伙二话不说,抡起那能砸塌城墙的冰拳头,带着呼啸的寒风,直挺挺就朝我脑门轰了过来!
拳头未到,那刺骨的寒意和恐怖的威压已经让我头皮发麻!
“开场就放大招?不讲武德啊!”我怪叫一声,脚下灵力狂涌,身形急速向后暴退!
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入储物袋,拽出我那伤痕累累的宝贝禁幡,猛地一挥!
“嗷——!”
数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禁气咆哮着冲出幡面,在空中迅速纠缠融合,眨眼间也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拳头!
这拳头虽然卖相狰狞,但跟人家那晶莹剔透的“冰神之拳”比起来,活像个煤矿里掏出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如同平地惊雷!狂暴的冲击波瞬间横扫四方!
咔嚓!咔嚓!咔嚓!
下方那些百年古树,就跟纸糊的一样,成片成片地被拦腰震断!
那条看热闹的红纹巨蟒更倒霉,直接被冲击波掀飞出去老远,像根被抽飞的麻绳,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扭动,坚硬的蛇鳞上崩裂开好几道深深的血口子,鲜血直流,估计后悔没早点搬家。
巨大的反震力传来,那威风凛凛的冰神巨人,竟然被震得“噔噔噔”向后踉跄了一大步!
它那晶莹的拳头上,赫然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大块大块的冰晶“噼里啪啦”往下掉,跟下冰雹似的。
我这边也不好受,握着禁幡的手被震得发麻,幡面上“咔嚓”几声,又多了几条刺眼的裂缝!心疼死我了!
“哼!曾牛,看见了吗?这是我雪域国耗费五百年心血炼制的法宝——冰神!
今日,你必死无疑!”红蝶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那冰神巨人的头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和一丝快意。
她玉手轻抬,对着虚空一点!
只见一直飘浮在她身前的那朵妖艳的冰玫瑰,其中一片娇嫩的花瓣无声无息地脱落下来,像一片被风吹落的羽毛,轻飘飘、慢悠悠地朝我飞来。
那姿态,优雅得不像在打架,倒像是在演舞台剧。
我瞳孔猛地一缩!这疯婆娘,是真没打算给我留活路啊!
开局王炸接后手,这是要一波流把我带走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