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翡翠碎片撞开议事厅雕花门时,护心镜残留的温度还灼着掌心纹路。
十二张紫檀圈椅齐齐转过来,三叔公茶盏里的君山银针正悬着半片青叶。
\"三少奶奶擅闯——\"
\"三十年前霜降子时,老夫人用祁煜琛脐带血混着魔渊黑蛟鳞,在祠堂梁柱刻了共生契。\"我将当家印重重拍在契约碑上,灵泉水裹挟着记忆画面喷涌而出。
碑面浮出婴孩蜷缩的虚影,祁煜琛心口护心镜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二叔手里盘着的核桃应声裂开,露出里头半截发黑的魔渊骨哨。
老夫人扶着金丝楠木拐杖起身,耳后魔渊图腾正吞噬着最后一缕寿纹:\"祁家祖训,妇人不涉......\"
\"那您颈后这道返老还童的噬魂咒怎么算?\"我弹开空间玉佩,半空中浮现出她披着斗篷与魔渊使者交易的影像。
黑衣人的獠牙面具突然转向正在嗑瓜子的五姑母,吓得她腕间佛珠缠住了流苏穗子。
大少爷的剑风比声音更快:\"母亲,当年您说三弟克父才送去北疆,原来克的是您良心?\"玄铁剑斩落的逆鳞碎片突然化作小蛟,一口咬住他腰间代表嫡系的墨玉珏。
\"当心!\"我甩出灵泉水凝成的锁链,却见祁煜琛当年送我的定亲玉佩从空间里飞出。
翡翠光芒照出小蛟额间与老夫人一模一样的魔渊烙印,它惨叫着撞向二少奶奶刚捧进来的血燕盏。
\"你们竟敢逼主母与魔渊妖王......\"二少奶奶的翡翠护甲突然暴涨三寸,却在触到契约碑的瞬间被黑雾裹成石像。
她发间金步摇坠地时,我分明看见魔渊图腾从她后颈爬进瞳孔。
\"二嫂的陪嫁嬷嬷是老夫人赏的。\"我捻起石像裙摆沾着的魔渊土,灵泉水浇上去竟开出带齿的食人花,\"您用魔渊腐土种了三十年木樨,就为用花香掩盖契约反噬的尸臭味?\"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钟鸣,契约碑上的碑文开始融化重组。
祁煜琛护心镜里渗出的血珠凝成木槿花瓣,飘飘荡荡落在老夫人的鹤氅上,烫出七个星状孔洞。
\"七星锁魂阵。\"三叔公的茶针突然扎进自己虎口,血珠在契约碑上画出半枚掌印,\"难怪婉清丫头能启动当家印,原来你母亲留下的木槿花种是阵眼。\"
我摸向发间木槿簪,簪头露出的翡翠坠碎片正烫着颈侧。
那些被灵泉灼出的金纹突然游向契约碑,在\"祁\"字下方隐隐勾出另一道姓氏的轮廓。
碑文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悬在半空,像极了祁煜琛替我画眉时,笔尖将落未落的朱砂痣。
血珠顺着掌纹渗入契约碑时,我尝到舌尖铁锈味里混着灵泉的清甜。
碑面上\"木祁\"二字突然活过来似的扭动,老夫人鬓边垂下的东珠耳珰突然炸成齑粉。
\"孽障!\"她枯槁的手撕开织金缎衣襟,苍老皮肤下爬满黑鳞的契约锁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你以为当家印是救世主?
这下面压着的是......\"
灵泉水凝成的锁链突然缠住她咽喉,我摸到发间木槿簪滚烫的弧度:\"您不如猜猜,我今晨给各房送去的安神香里,掺了多少浸泡过魔渊土的灵植汁液?\"
祠堂方向传来第三声钟响时,我腕间的空间玉佩突然裂开细纹。
祁煜琛当年塞给我的定情诗笺从裂缝中飘出,泛黄的宣纸触到黑雾竟燃起幽蓝火焰。
火舌舔舐过老夫人心口锁链的刹那,我听见三十年前产房里婴啼与魔蛟嘶吼的重音。
\"清丫头,血誓要见骨!\"三叔公突然将茶针扎进我指尖,血珠坠在当家印鸾鸟纹的眼睛里。
整个议事厅的地砖开始浮现出木槿花脉络,那些被老夫人用魔渊土滋养过的紫檀木梁柱发出龟裂的脆响。
我攥住护心镜碎片狠狠划向掌心:\"以木祁双脉为引,在此立——\"
\"阿清,别碰那个印记!\"
祁煜琛的声音从契约碑里渗出来的瞬间,我的簪子已经刺穿掌心。
喷涌而出的血雾里突然浮现出两个纠缠的身影,左侧是身披银甲的他,右侧黑袍青年眉眼与他分毫不差,只是眼角多颗朱砂痣。
老夫人突然癫狂大笑,耳后魔渊图腾暴涨成黑蛟虚影:\"好儿媳,你可知当年我为何选你冲喜?
你娘怀你时吞下的木槿花种,可是用我长子心头血浇灌的......\"
灵泉水凝成的锁链突然被染成淡金色,我借着血誓之力将当家印按进契约碑缺口。
碑文缝隙里涌出的黑雾撞上木槿花影,竟发出冰凌消融的呲啦声。
二少爷腰间墨玉珏突然炸开,露出里面半枚刻着魔渊文的青铜钥匙。
\"三少奶奶,接住!\"大少爷突然将玄铁剑掷向空中,剑穗上坠着的翡翠平安扣正巧落在我流血的掌心。
那些困住长老们的金纹牢笼突然收缩成细线,顺着老夫人颈后的魔渊图腾钻进去。
黑衣青年抬手接住一片木槿花瓣,瞳孔里浮出与祁煜琛护心镜上一模一样的星纹:\"阿清,你当真以为血契认的是姓氏?\"他指尖魔渊土凝成的蝴蝶停在我簪头时,契约碑最底层的暗纹突然渗出朱砂色。
祠堂方向传来第四声钟鸣的瞬间,我袖中灵泉水浇灭的魔渊火灰烬里,隐约显出半句碑文残影。
祁煜琛当年教我临帖时染红的笔尖,似乎与此刻碑文游走的金纹重合了某个起笔的弧度。
长老们额间的契约印逐个亮起时,我故意让灵泉水浸透绣着木槿花的袖口。
当二叔父捡起地上那片被血浸透的当家印拓纸时,谁也没发现契约碑背面新生的纹路里,藏着半枚未成形的阴阳鱼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