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脚步声像敲在我心尖上的鼓点,一下比一下急。
祁煜琛的背绷得笔直,破妄剑在他掌中嗡鸣,剑穗上的银铃随着他绷紧的手臂轻颤。
我盯着那层泛着妖异紫光的光膜,后槽牙咬得发酸——太初教的困魂阵,用生魂血祭启动,难不成洞外那些脚步声,是来送生魂的?
\"清儿。\"祁煜琛突然侧过脸,他的眼尾被紫光染得发暗,却亮得像淬了星火,\"契印现在什么感觉?\"
我下意识摸向心口。
那枚阴阳契印自他覆上我手时便开始发烫,此刻烫得几乎要烧穿里衣。
我按了按,热意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连指尖都跟着发颤:\"像是...要涨开。\"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掌按在他心口。
隔着两层衣衫,我能清晰摸到他心跳如擂鼓:\"我的玄冥真身碎片在躁动,和契印产生共鸣了。\"他的拇指摩挲我手背,\"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将力量融合。\"
我想起竹简里提到的\"阴阳共生\",喉结动了动:\"之前融合时你伤了元气,这次...\"
\"现在不是顾着伤势的时候。\"他打断我,破妄剑突然泛起青白光芒,剑身上的银纹如活了般游走到他手臂,\"你看,碎片在主动往契印方向涌。
清儿,相信我。\"
洞外的脚步声停在光膜外,接着是指甲刮擦光膜的刺啦声。
我打了个寒颤,瞥见光膜上倒映出几个佝偻的影子——不是人,是尸!
那些尸体脖颈扭曲成诡异的弧度,眼眶里的阴火明灭,正是之前在洞底见过的阴魂钉样式。
\"他们要血祭。\"我攥紧祁煜琛的手,\"困魂阵需要生魂,所以他们引我们进来当活饵。\"
祁煜琛的指节捏得发白,破妄剑突然发出尖啸,剑气劈在光膜上,紫光猛地一缩,竟露出蛛网般的细纹。
我心口的契印\"嗡\"地一震,眼前浮现出光膜符文流动的轨迹——那些紫色纹路像活物,每隔三息就会在左上角汇聚成个旋涡状的节点。
\"看那里!\"我指着光膜左上角,\"符文的阵眼在节点处,每次汇聚时最薄弱!\"
祁煜琛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你用契印引动灵泉之力,我用玄冥真身锁死节点。
清儿,数到三。\"
我闭起眼,将全部心神沉入契印。
空间里的灵泉突然翻涌,带着清甜的草木香涌入经脉。
契印在胸口发烫,我能清晰感知到光膜的结构——那是由生魂怨气编织的网,每根线都缠着祁家子孙的骨血。
\"一。\"祁煜琛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剑。
我睁开眼,指尖凝起一团青光。
灵泉的力量顺着指尖涌出,在光膜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那些紫色符文疯狂蠕动,想要填补缺口,却被契印的热气逼得向后缩。
\"二。\"破妄剑的银纹爬上他的眉骨,他整个人像被月光浸透的玉,连眼瞳都泛起淡青色。
我看见他的影子在光膜上拉长,与我的影子重叠。
心口的契印突然暴胀,像是要将两人的力量揉成一团。
灵泉的热与玄冥的寒在体内相撞,我疼得咬破了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却笑着喊:\"三!\"
祁煜琛的剑与我的青光同时击中那个节点。
光膜发出刺耳的尖鸣,紫色符文如被泼了沸水的墨,瞬间褪成灰白。\"咔嚓\"一声脆响,光膜像块老旧的琉璃,从节点开始裂成碎片,簌簌落在我们脚边。
洞外的尸群被突然的强光刺得尖叫,转身就逃。
祁煜琛拉着我冲出洞穴,山风卷着血腥气扑来——洞外是片被挖空的矿坑,坑底插满裹着红布的木牌,每块木牌下都埋着半具骸骨。
\"这是血祭坛。\"我捡起块木牌,红布下的字迹让我胃里翻涌,\"祁家三房祁文远,祁家二房祁月娘...都是这三年失踪的族人。\"
祁煜琛的手在发抖,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骸骨上的阴魂钉:\"太初教余孽藏在矿脉下,用祁家血脉养尸。
清儿,我们得端了他们的老巢。\"
我摸出怀里的竹简,上面\"矿脉之下\"四个字被血浸透般发红:\"矿脉塌方是假象,他们在下面建了地宫。\"我指了指矿坑深处的裂缝,\"裂缝里有阴火,和洞底尸兽眼里的一样。\"
我们顺着裂缝往下爬。
地宫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嵌着夜明珠,照出满地的阴魂钉和未完全成型的尸俑。
祁煜琛的破妄剑砍在尸俑心口,腐臭的黑血溅出来,里面竟裹着半块祁家祖传的玉牌。
\"核心在最里间。\"我嗅着越来越浓的腐味,\"生魂血祭需要阵眼,应该是口阴泉。\"
地宫尽头的石门上刻着太初教的鬼面图腾,祁煜琛一脚踹开,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
正中央是口黑黢黢的泉眼,泉里浮着七十二具孩童的尸体,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阴魂钉,魂魄被抽成细线,汇进泉底的青铜鼎。
\"鼎里是养尸丹。\"我攥紧竹简,\"毁掉鼎,他们的尸军就废了。\"
祁煜琛的剑刃燃起青白火焰:\"我引开守鼎的尸将,你用灵泉泼鼎。
清儿,小心那些阴魂钉,会吸人元气。\"
他话音未落,泉底突然钻出三具披甲尸将,青面獠牙的脸比洞外的尸群更骇人。
我捏了个法诀,灵泉从契印里涌出,在掌心凝成水球。
祁煜琛的剑风扫过,尸将的头颅被削飞,却又在阴泉里重生。
\"它们靠阴泉续命!\"我大喊着冲过去,将灵泉泼进鼎里。
灵泉遇阴泉发出\"滋啦\"声响,鼎身瞬间爬满裂纹。
祁煜琛趁机挥剑斩向鼎足,青铜鼎轰然倒地,泉里的魂魄突然发出尖啸,化作黑烟冲上洞顶。
我们站在满地狼藉里,看着黑烟从地宫裂缝散去。
祁煜琛扯下外袍裹住我肩膀,他的掌心还沾着尸将的黑血,却暖得烫人:\"清儿,我们成功了。\"
我刚要笑,突然一阵恶寒从后颈窜上来。
那股气息比太初教的阴毒更浑浊,像是腐烂了百年的尸山血海,裹着浓重的死亡气息,从云州方向压过来。
祁煜琛的破妄剑突然坠地,他猛地转身抱住我,后背绷得像块铁:\"清儿,你也感觉到了?\"
我埋在他颈窝里点头。
那气息太熟悉了——和三年前我坠崖时,推我下去的那双手,带着同样的腐臭。
洞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夜明珠摇晃,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祁煜琛的手指插入我发间,轻声说:\"不管来的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你受伤。\"
我抬头看他,月光从裂缝漏进来,照得他眼底的暗涌清晰可见。
远处传来狼嚎般的呜咽,混着那股越来越近的邪恶气息,在矿坑里荡起层层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