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蹲在新埋下的玄铁锭旁,指尖轻轻抚过藤蔓上的金斑。
灵泉催发的嫩芽昨夜疯长了半人高,叶片在晨雾里泛着水光,可我总觉得那抹金芒比前半夜暗了些——就像被什么脏东西蹭掉了灵气。
\"阿清。\"祁煜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夜未歇的沙哑。
他伤臂的药布渗出淡红,我转身时瞥见他攥着剑的手,指节上还沾着玄铁屑,\"护院们说,那邪玉爆炸时,结界是从西北角先裂开的。\"
我捏着藤蔓的手紧了紧。
昨夜那声炸响我记得清楚,当时我正给老管家喂灵泉,震得茶盏都摔碎了。\"西北方对着后山乱葬岗。\"我把藤蔓绕在玄铁锭上打了个结,\"那处本就阴煞重,结界薄弱也不奇怪。\"
祁煜琛的剑穗在风里晃了晃,他蹲下来与我平视,伤臂垂在身侧却稳得像块铁:\"你说那神秘人...是不是故意挑了最弱的点?\"
我从袖中摸出那块邪玉残片。
玉片上的墨血已经凝了,可凑近了还能闻到腐肉似的腥气。\"邪玉认主,\"我把玉片按在藤蔓上,金斑突然缩成小点,像被烫着了似的,\"他能感应到结界的薄弱,就像狗能闻见肉味。\"
祁煜琛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把玉片抢过去攥进掌心:\"下次我砍了他的手。\"
我被他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逗得笑出声,伸手去碰他缠着药布的胳膊:\"先顾好你自己。
灵泉泡的药布该换了,我去空间里取新的——\"
\"等等。\"他突然扣住我的手腕,指腹还带着玄铁的凉意,\"昨夜你说要查邪玉来历。
我让暗卫去翻了太医院的古籍,说是西南苗疆有养蛊人会用这种邪玉,以活人心血祭炼,能引动阴煞。\"
我心底一沉。
苗疆...难怪那爆炸里带着腐臭。
我抽回手,把藤蔓上的金斑理顺:\"那神秘人身上的伤,像是被蛊虫反噬的。
说明他背后的主家,可能还没完全掌控这邪术。\"
祁煜琛的剑突然\"嗡\"地轻鸣,他低头看了眼剑身映出的我,声音放软了些:\"你去空间吧。
我让老周带护院们练刀,等你出来教他们怎么防阴煞。\"
我应了一声,转身往内院走。
经过垂花门时,老管家正扶着门框给护院们发灵泉水,他肿着的左脸消了些,见我过来立刻哈腰:\"三少奶奶,灵泉都分下去了,每人半盏,小的看着没多没少。\"
\"辛苦你了。\"我拍了拍他手背,能摸到他手上的老茧硌得慌。
老管家跟了祁家四十年,上回我被大夫人推下池塘,还是他拼了命把我捞上来的。
进了屋,我反锁上门,指尖按在妆匣暗格里的翡翠镯子上。
这是我重生时就跟着的空间钥匙,触手温凉,一转就陷进了虚空里。
空间里的晨雾还没散,灵泉池腾着白汽,我深吸一口气,药香混着青草味直往肺里钻。
上次收的灵植种子在田垄上发了芽,我蹲下去挑了株九叶兰——这东西能镇阴煞,最适合炼防蛊丹;又拔了棵赤焰草,煎成汁泡软甲,能挡邪玉爆炸的气浪。
炼药鼎在石桌旁嗡鸣,我把九叶兰和赤焰草丢进去,火苗\"轰\"地窜起来。
药香裹着热气扑在脸上,我想起昨夜祁煜琛替我擦眼泪时指腹的冰碴子——他守了半宿前院,手早冻透了。
\"阿清!\"
空间外的敲门声惊得我手一抖,药汁溅在石桌上,腾起一阵青烟。
我忙收了药鼎,镯子一转就回了屋。
祁煜琛站在门口,伤臂用布带吊在胸前,却还是直挺挺的像根松。\"护院们在演武场等你。\"他扫了眼我手里的青瓷瓶,\"炼好了?\"
\"嗯。\"我把防蛊丹塞给他,\"每人两颗,早上空腹吃。
软甲在库房,你让人用赤焰草汁泡三个时辰。\"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晨露打湿了,二十个护院排得整整齐齐,刀枪在雾里泛着冷光。
我站在石墩上,摸出块邪玉残片举高:\"你们记着,这东西的腥气像烂鱼肠子。
闻到了就捂口鼻,用刀背敲自己的人中——\"
\"三少奶奶!\"最前头的护院老张突然打断我,他盯着我手里的玉片,眼睛瞪得溜圆,\"这味儿...跟昨儿那炸子儿一个味儿!\"
\"对。\"我把玉片扔进旁边的泥坑里,立刻腾起一阵黑雾,\"所以等下训练,我会让人扮成敌人,身上涂这玉粉。
你们要在十步外闻出来,再用我教的法子破他的招。\"
祁煜琛突然抽剑劈向空中,剑气卷着雾散了些。
他伤臂吊在胸前,可挥剑的弧度还是又狠又稳:\"第一式,破邪斩!\"
剑风刮得我鬓发乱飞,老张举着刀跟着比划,刀面磕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
我看着他们涨红的脸,突然想起上辈子被大夫人逼死时,这些护院连院门都进不来——那时候我没有空间,没有灵泉,更没有祁煜琛。
\"阿清!\"祁煜琛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他收了剑,额角沁着汗,\"该你教防阴煞的法子了。\"
我应了一声,摸出怀里的九叶兰。
晨雾不知什么时候散了,阳光透过演武场的老槐树照下来,把祁煜琛的影子拉得老长,刚好罩住我的脚。
训练一直持续到日头偏西。
老张最后一个走,他摸着怀里的防蛊丹直咧嘴:\"三少奶奶,昨儿那炸子儿吓破我胆,今儿学了这些,倒觉得...倒觉得能跟那邪祟拼一拼了。\"
我笑着看他跑远,转身时撞进祁煜琛怀里。
他伤臂还疼着,却轻轻揽住我腰:\"明日辰时出发。
暗卫探到西南三十里有座废庙,可能是他们的据点。\"
我刚要应,风突然变了方向。
原本吹着花香的风里,突然卷进来一股子腐鱼肠子的腥气——跟邪玉残片的味儿一模一样!
祁煜琛的剑\"唰\"地出鞘,他把我往身后一挡,目光扫过演武场的老槐树。
树尖的叶子正打着旋儿往下掉,原本青翠的叶片,竟在落地时变成了黑褐色。
\"阿清。\"他的声音沉得像块铁,\"灵泉泡的藤蔓...在发抖。\"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院方向。
晨时还金斑闪烁的藤蔓,此刻正蜷缩成一团,叶片上的金光褪得干干净净,倒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灵气。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响起来,\"咚——咚——\",比昨夜更急了些。
我摸着怀里的玉片残块,能感觉到那股阴寒的力量,正顺着我的血管往上爬。
祁煜琛的剑穗在风里狂乱地摆着,他转头看我时,眼里的火光比昨夜更烈:\"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