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尸筋肉般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时，我后槽牙咬得发疼。
祁煜琛的掌心沁着薄汗，却烫得惊人，他另一只手的剑刃在黑暗里劈出火星——那黏腻东西被剑气削断半截，腐臭的黑血溅在我手背，像泼了滚油似的灼痛。
\"阿清，往左挪三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擦过我耳尖，\"我数到三，你用灵泉浸过的簪子戳它七寸。\"
我喉头发紧。
方才被吸进这空间时，那东西说\"黑暗魔力够你们受的\"，此刻才算明白——黑暗不是单纯的视物不清，是连灵识都被蒙了层毛玻璃，只能靠皮肤感知危险逼近的方位。
脚踝上的腐肉又缠紧几分，我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像擂鼓似的催命。
\"一。\"祁煜琛的剑风带起我的发尾。
\"二。\"他突然拽着我旋身，我瞥见左侧三尺外浮着团幽蓝鬼火，鬼火下是半张溃烂的人脸——是之前被我们劈碎生魂的幻影？
可它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尖牙上还挂着血丝，分明比外头的更凶。
\"三！\"
我反手甩出银簪。
簪尖沾着灵泉，在黑暗里划出道淡金弧线，精准扎进那东西左眼窝。
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腐肉簌簌脱落，露出底下盘绕的黑雾。
祁煜琛的火剑紧跟着刺进去，灵泉混着烈焰瞬间烧穿黑雾，可不等我松气，四面八方又响起铁链拖地的声响。
\"又来。\"祁煜琛把我往身后带了半步，玄铁甲蹭过我手臂，\"这空间在量产邪祟。\"
我攥紧他手腕。
方才在暗室里试过的配合，在这儿似乎不管用了——外头的幻影被灵泉净化后会散成黑雾，可这儿的邪祟烧完黑雾，竟会从地面裂缝里再爬出半具新的。
我数着他剑上的火焰暗下去的次数，第三次熄灭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阿琛。\"我舔了舔发涩的嘴唇，\"我要进空间。\"
他动作顿了顿，剑刃垂下半寸：\"现在？\"
\"时间流速不同。\"我快速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进出空间的契物，\"我查古籍找破解法，你撑住。\"
\"不行。\"他反手扣住我欲解玉佩的手，指腹碾过我腕间被腐肉勒出的红痕，\"这儿的黑暗魔力会干扰空间入口，你万一......\"
\"万一困在空间里？\"我打断他，仰头看他在黑暗里发沉的眉眼，\"可你看这邪祟的数量。\"我拽着他衣袖转向右侧——方才烧干净的地方，又爬出三具腐尸，\"再拖下去，我们连挥剑的力气都没了。\"
他喉结动了动，松开手时在我掌心塞了颗灵泉丹：\"含着，别断了灵脉。\"
我把丹丸咬碎，清甜的灵气漫开时，指尖的玉佩突然发烫。
空间入口在黑暗里裂开道银缝，我最后看了眼祁煜琛——他的玄铁甲已被腐肉抓出几道深痕，剑穗上沾着黑血，却还冲我笑了下：\"速去速回。\"
空间里的晨光刚好漫过竹篱。
我踩着青石板往藏书阁跑，裙角带翻了半盆灵植也顾不得捡。
书架第三层最里面那本《异空间破界录》，我上次翻到\"扭曲空间\"那章时做过标记——书页哗啦啦翻过，终于在\"暗属性空间\"那页停住。
\"核心能量节点，位同空间心脏。
破之，则空间自毁。\"我手指发颤，往下看标注，\"节点多隐于空间最暗处，需以光明属性灵能引其现形。\"
光明属性......我猛地抬头。
祁煜琛的火属性能量里带着灵泉的清冽，算光明属性吗？
上次在暗室里，他的剑混着灵泉能净化邪祟，或许可行。
\"时间流速是外界十倍。\"我掐着腕上的脉，进来时祁煜琛刚接下第三波攻击，现在空间里过了半炷香，外头该是三息。
我抓起书页里夹着的竹片，快速记下节点特征：\"幽蓝火焰包裹，有锁链缠绕，触碰即触发空间反噬。\"
\"阿清！\"
空间外的呼唤像隔了层水。
我攥紧竹片冲回入口，银缝外的黑暗里，祁煜琛的玄铁甲正往下淌黑血——他左肩被腐尸抓出个血洞，剑刃上的火焰只剩豆大一点。
\"接着！\"我把竹片抛过去，自己紧跟着钻出空间。
腐尸的指甲擦着我后颈划过，祁煜琛旋身把我护在怀里，血滴在我额角，烫得我眼眶发酸。
\"节点在西北方。\"我贴着他耳朵说，\"幽蓝火焰，锁链缠的那个。\"
他低头看竹片上的字，剑眉皱成峰：\"你怎么知道方位？\"
\"空间里的古籍写的。\"我摸出最后半瓶灵泉，全倒在他剑刃上，\"灵泉能引它现形，你用火剑指方向，我用灵识探。\"
腐尸的嘶吼更近了。
祁煜琛的剑突然爆出刺目金光——灵泉混着火属性，在黑暗里劈开条路。
我闭起眼，让灵识顺着光流延展。
三息后，左前方三十步的位置，有团冷意像冰锥扎进识海——是节点！
\"左前方！\"我拽着他往那个方向跑，\"避开腐尸的攻击，别停！\"
祁煜琛的剑风扫开扑上来的腐尸，玄铁甲撞在岩石上的闷响震得我耳鸣。
黑暗里突然亮起幽蓝火光，锁链缠成的茧状物体浮在半空，每根锁链上都串着血色生魂——和之前那东西炼的生魂一模一样！
\"就是它！\"我喊得嗓子发哑。
祁煜琛的剑刃在灵泉作用下烧得通红，他反手把我推到身后，玄铁甲的温度透过布料烫着我：\"退三步，用空间护住自己。\"
\"不。\"我摸出空间里的灵植——那株能增幅灵能的赤焰草，\"我辅助你。\"
赤焰草的香气炸开时，祁煜琛的剑刃突然暴涨三尺。
他大喝一声，火剑直刺节点锁链。
火星溅在锁链上，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锁链却只裂开道细缝。
\"再来！\"我把最后半株赤焰草碾碎，撒在他脚边。
灵能波动裹着他的火属性，剑刃上的金光几乎要刺破黑暗。
祁煜琛旋身跃起，火剑带着风声劈下——这次锁链断了三根，节点表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该死的！\"
熟悉的尖笑在头顶炸响。
那东西的幽蓝身影从黑暗里挤出来，它的皮肤已经完全裂开，露出底下翻涌的黑雾，双手掐着的法诀泛着妖异红光。
我看见祁煜琛的剑刃在发抖——他左肩的伤口还在淌血，体力快到极限了。
\"阿琛，抓住我！\"我拽住他手腕，把空间里的最后一点灵泉渡进他经脉。
灵泉的清凉混着火属性，他的剑刃突然又亮了几分。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发力——他的火剑刺向节点裂痕，我的银簪沾着灵泉，从另一个角度扎向同一位置。
\"轰——\"
节点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
黑暗开始翻涌，像被搅乱的墨汁，腐尸的嘶吼变成尖啸，纷纷被吸进节点裂痕里。
那东西的幽蓝身影被空间反噬撞在岩壁上，黑雾散了大半，露出底下半张人类的脸——是祁家二房的老管家？！
我还没来得及震惊，节点裂痕突然扩大，空间开始崩塌。
碎石从头顶砸下来，祁煜琛把我护在怀里，玄铁甲被砸得哐哐响。
那东西的冷笑混着空间碎裂声钻进耳朵：\"以为破了节点就能赢？
我这黑暗魔力......\"
它的声音突然被截断。
我抬头，看见节点裂痕里涌出黑雾，比之前更浓更黏，裹着腥甜的血气。
祁煜琛的呼吸喷在我发顶：\"阿清，抓紧。\"
可那黑雾的速度比我们快。
它像活物似的缠上我们的脚踝，这次的触感不是腐肉，是冰锥扎进骨髓的冷。
我听见那东西的笑声越来越清晰，混着某种我从未听过的咒文——
\"黑暗终章，风暴将起......\"
祁煜琛的剑刃突然剧烈震颤。
我抬头看他，他的眼尾红得滴血，玄铁甲上的血已经凝成黑痂，却还在试图用剑劈散黑雾。
空间崩塌的轰鸣里，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和那黑雾里逐渐清晰的、类似风暴的呜咽。
下一秒，黑雾突然暴涨三尺。
祁煜琛被撞得踉跄，我死死抓着他的衣袖，却见那黑雾中心泛起幽蓝光芒——是更强大的黑暗魔力在凝聚，像要掀起一场能撕碎一切的风暴。
\"阿清。\"祁煜琛把我往怀里按了按，剑刃上的光又弱了几分，\"准备好......\"
他的话被风暴的呼啸淹没。
我望着那团越来越大的幽蓝光芒，突然想起古籍里的最后一句话：\"破节点可毁空间，然若施术者魔力未竭......\"
后面的字被风暴卷走了。
我攥紧祁煜琛染血的衣袖，听见那东西的笑声穿透风暴：\"尝尝我的黑暗魔力风暴吧，这才......\"
话音未落，风暴突然朝着我们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