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两府的联系,在贾敬弃爵修道,贾珍袭爵任族长以后,没有以前那么紧密,但方向没变。
玉字辈,宁国府只有一个贾珍,读书不成,好歹早早成亲生了个贾蓉,于是给贾蓉捐了一个监生,让贾蓉去国子监读书。
荣国府这边,贾代善去世时是国公,国公的子孙辈可以有一人入监读书。贾母那会觉得贾赦这一房有爵在身,那二房便负责读书上进。于是贾珠便进了国子监。
一个玉字辈,一个草字辈,只要有一个读出来,新帝未必不用,贾家便有了希望。
贾珠也果真不负众望,读了出来,要是少年中举,这可比当年贾敬中举还要让人心生期待。
反观贾蓉,狗屁不是,反而是越发的荒唐。
期间还有王夫人两次出手,把元春的皇后命跟宝玉的衔玉而生传得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宁国府那边心里的不满肯定是有的。
说好的两家一起韬光养晦,猫着过活,同退同进!宁国府那边更是连京营的兵权都让了出来。
到头来,荣国府却整出这些个虚头巴脑的事,眼见着便要成那皇亲国戚。
让贾珍这个贾家族长情何以堪。
他们俩把事情前前后后这么一理。
连贾珠之死,都未必是个意外。
贾政搞出惜春这事已经是让贾敬颜面尽失,贾政的儿子重蹈覆辙!
谁都忍不了。
贾珍来找贾政告状的时机很有意思,正正好是贾珠要入场考试之前。
他也许没想着会要了贾珠的命,但贾政一旦动手了,贾珠很有可能没法去考举,再拖一拖便是三年,考不中也是有的。二十岁不到就中举跟二十岁以后中举可大不一样。
结果便是贾珠直接没了,进宫参选的元春也没当上妃子。
贾珍心气顺了许多。
两府都没有一个子孙成器,大家一边儿烂,便可以兄友弟恭。
贾琏跟王熙凤都觉得是后来王子腾的晋升,元春的封妃,贾政的外派彻底打破了两家之间的平衡跟默契。
王子腾靠着宁国府让出来的位置往上爬,反哺的都是荣国府。
宁国府渐渐地跟荣国府离心,才有贾珍后来用尤二姐害贾琏一事。
贾珍要想处理一个女人,即便是尤氏的姐妹,哪里需要拐这么大一个弯让他当冤大头,直接处理掉便是了。
退一万步说,贾珍的狐朋狗友圈里,太多能接手尤家两姐妹的人,何必用贾琏。
这世上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害人。
不过是贾珍对于荣国府背信弃义的不满,更有对王家得了好处却对宁国府毫无表示的不满。
贾珍如果这么想了,那么避世入道的贾敬是什么态度呢?
贾敬可不是贾珍这种百无一用的浑人,他是一个中过进士,混过朝堂,跟过前太子的人,绝不可能是个蠢的。
他在道观那边住着,要想瞒着荣国府这边做些什么,荣国府压根就不可能发现。
于是,到了最后,两府被一锅端了。
可明明荣国府从贾母到贾赦都只想平安度日,那些虚头巴脑的事都是王夫人搞出来的。
贾母尽量在不失国公府体面,也不伤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外回兜,但看在外人的眼里却未必。
四王八公太上皇觉得贾家想脱离老牌勋贵圈子改投新帝,新帝觉得贾家两面逢迎墙头草,宁国府觉得荣国府占尽了便宜。
至于王家,蛇鼠两端,王子腾所图甚大,通过王夫人掏空荣国府的同时,也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这些样样都是外忧,竟没有一样他们俩目前能解决。
他们俩即便想通了关键,也无济于事。
好在内忧在他们走之前算是解决了一半。
王熙凤临走前绝了老太太息事宁人的路,老太太为了让王熙凤在贾敏这边尽心尽力,必然会出手整顿。王熙凤重金收买的邢夫人多多少少也会起一些作用。
宁国府那边,贾芸被贾琏委以重任,去贾敬的道观附近守着,一旦贾敬有什么异动,他们俩就能收到消息。
至于扬州,便是他们俩解决外忧,唯一破局的可能。
王熙凤梦中的结局分明是新帝大获全胜。
那么,便提前去抱新帝心腹的大腿。
成或者不成?
一切都未知。
两个人都是拿命试水。
林如海这会的处境比荣国府难多了。
前一世贾敏便可能因着林如海折在淮扬,他们俩未必不会。
就算贾琏是甄家的亲外孙,也不过是个外孙。
太上皇跟新帝之间的较量,必然伤的都是下面的人。
“二爷,你可能要当爹了!”
王熙凤吃完手里的葡萄,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了石头的灵气加持,她能略略感觉到不同。
如果没有觉察错的话,她应该是已经怀上了,巧姐儿这回来得很快。
“啊?”
贾琏手一抖,满杯喝的全撒衣襟上了。
一直在旁边的平儿又惊又喜,上前就把王熙凤打算手中的茶水抢走了。
“可不能再喝茶水了!”
王熙凤无语,空着手嘟囔:
“只是一杯清茶,又不是什么烧酒!”
平儿不乐意:
“您这个月的月信晚了好几天,我还以为是换了地方,又在船上的故,要是怀了,可不能不小心。”
王熙凤无奈央求:
“那。只喝几口?刚刚吃了冰葡萄不也没事么!我渴了。”
“那也不行!只能喝水,一会晚上靠岸了我请大夫,让大夫说说能吃什么喝什么!这可是咱们大房头一个孩子,还是荣国府第一个重孙!”
贾琏这会反应过来,兴奋的跳了起来,上前把王熙凤搂住。
“去去去,一边去,热死了。”
王熙凤只推开这热乎乎的男人,无比嫌弃,也无比后悔,嘴比脑子快可真是个大毛病!
“把冰盆搬过来,再叫一个丫头来给奶奶扇扇子,”贾琏都吩咐下去了,又犹豫了一下问道。“不对,还能用冰不?”
王熙凤咬牙:
“这大热的天,不用冰,你想热死我跟孩子么!”
贾琏亲自动手把冰盆给移开了才道:
“你说了不算,回头我听大夫的。”
王熙凤气得冒烟,抽了后面的靠枕便往贾琏身上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