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这一生，阅女无数，见过的美人何其多，各种风情的，他自然都见过，相应的，他比旁人更懂得如何鉴赏美人。
眼前这小姑娘虽然还未长开，可未来会是何等绝色已经可见一斑了，就这么看，她确实有蛊惑皇子的本钱。
若是收为妾室，亦或者是个侧妃之位，裴晏觉得，这小姑娘还是当得的，毕竟总归要给母后和卢家几分体面，可若是正妃之位，这小姑娘哪怕姿容堪称举国之最，那也不堪匹配。
就算他没有抬举裴怀瑾的打算，可在裴晏看来，裴怀瑾终究是他和柳儿的孩子，是他曾经期待过的皇子，又是谢家之后，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与一个宫人并肩的。
否则这件事一旦传扬开来，这宫里的人，这世人又该如何议论皇家，如何揣测他这帝王的心思，更不用说，若是裴怀瑾娶了这宫人，那在皇储之争中，将再无半分竞争力可言。
这么一来，他就要失去一枚很好用的棋子，目前他还不打算放弃裴怀瑾，毕竟于太子而言，这裴怀瑾也是个极强的助力。
不管于公于私，裴怀瑾都不可娶这样的女子为妃。
“起来吧。”过了许久，裴晏这才慢悠悠的开口，褚烟烟倒是没什么所谓，她跪的并不算久，再加上有“跪的容易”，褚烟烟也只觉得膝盖极为轻微的刺痛了一下而已。
规矩的起身站好，褚烟烟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从她接下这个任务开始，她就一直在等待这么一遭。
这件事，她和裴怀瑾也早有预料，该如何应对，他们也都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裴怀瑾那边主打一个死不松口，褚烟烟这边则走一个怎么安排都行的温顺路子。
不为别的，主要是为了保护褚烟烟的安全，毕竟她如今的身份，若是真触怒了帝王，那怕是太后娘娘都不见得护得住，这件事的关键，本也就不在她的身上。
“你可知，安亲王倾心于你，想要娶你为王妃？”裴晏也没绕弯子，跟一个宫婢，还不需要他花费太多的心思。
“奴婢惶恐。”褚烟烟在心里叹了口气，又跪了下来，“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堪与安亲王殿下匹配，还请陛下规劝安亲王殿下。”
褚烟烟这一番话，倒是让裴晏眉头微跳，他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儿，竟不是这小丫头起了心思。
按理说，当是这宫婢反复强调自己不愿为妾，若非如此，小十一又怎么会非要以正妻之位相待，亦或者说，这是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裴晏面色更冷了几分，“既然知道自己不堪匹配，为何还要屡屡与安亲王接触，怕是早就生了不安分的心思，蓄意引诱。”
裴晏的声音冰冷至极，这话也是相当难听，但褚烟烟却没什么畏惧，她在太后娘娘身边待的久了，这上位者的威仪早就习惯了，哪怕帝王之威更盛，褚烟烟也没觉得有什么畏惧。
她依旧语气平和的回应着，“回陛下，奴婢只是区区一个宫婢，没资格，也没胆子拒绝安亲王殿下，安亲王殿下无论是想跟奴婢同行也好，去奴婢的家里探望也罢，奴婢也好，奴婢的家人也好，都不敢拒绝。”
“若是安亲王殿下想要纳奴婢为妾，奴婢也是不敢不从的，还请陛下体恤奴婢身份低微，万万不敢冒犯主子。”
这话，倒是让裴晏微微一噎，是了，这小奴婢说的也没错，上位者的垂青，身为下位者，她自然是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哪怕她背后有着太后的宠爱，那也是不够的，在自己的皇孙和一个奴婢之间，太后会如何选择，裴晏不用想都知道结果。
没把这小姑娘直接送到裴怀瑾房里，那大概都是母后对这小姑娘的疼爱了，毕竟通房丫鬟的身份更低，实在上不得台面。
还不等裴晏再开口说什么，高德全突然快步从外面跑了进来，“陛下，安亲王殿下到了，非要求见陛下您，奴才们拦不住啊……”高德全面上那叫一个苦呦，这皇帝他是得罪不得，可这安亲王殿下，他也得罪不得啊。
眼睛微微一眯，裴晏抬了抬手，“罢了，让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来了想做什么。”
不过须臾，裴怀瑾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的冲进了御书房，略有几分急躁的行了礼，就飞快的冲到了褚烟烟的身边。
“烟烟，你可还好，父皇可有为难与你？”裴怀瑾眼底的心疼并不作伪，虽说这一遭，是他和褚烟烟商量好的，也是计划之中，可真的发生了，裴怀瑾的担忧和心疼却还是无法遮掩。
“奴婢无事，王爷莫要担心。”褚烟烟规矩的行了礼，躲开了裴怀瑾的手，退后了一步。
裴怀瑾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闭了闭眼，这才转头看向皇帝，“父皇，此事您寻儿臣便是，为何要寻了烟儿过来，她才不过是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如何能受得住父皇的为难。”
裴晏嘴角微抖，“朕何时为难与她，不过宣她过来问询一番，这你就受不住了？”
“父皇，此事都是儿臣一意孤行，烟儿本就没有允了儿臣，如今父皇这般责问，说不得儿臣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父皇怎可这般做？”裴怀瑾此时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那模样就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小孩子一般，看样子，就准备要撒泼打滚了。
裴晏坐在上首，嘴角确是抖的厉害，自从认回小十一，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作态，这模样哪里还有皇子的体面，但这副模样，倒是真有了几分少年人的样子。
“褚司簿先退下吧。”裴晏对着褚烟烟的方向挥了挥手，他实在不想看裴怀瑾当着女子的面如此丢人，待褚烟烟退去，裴晏才拿起手边的杯子，对着裴怀瑾就砸了过去。
“放肆！”裴晏声音冷厉，“瑾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一个区区宫婢，你是打算忤逆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