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缓缓笼罩了整座荒关城。
天色彻底暗了,月亮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星光也变得稀薄,整个城池仿佛沉入了沉寂的黑海中。
宁凡独自一人从惊鸿楼走出,脚步不急不缓。
他没有乘坐马车,也未让随从尾随,仿佛只是一个寻常夜行的江湖客。
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这位大玄六皇子,最不喜欢“寻常”二字。
街道的石板上覆着一层细密的灰尘,白日人来人往,如今却空空荡荡。
偶有几声犬吠从远巷传来,响在耳边却仿佛在咆哮,衬得这夜更静了。
街边的油灯有些已熄灭,剩下几盏也只是摇摇欲坠地飘着昏黄光芒,映出斑驳墙面和随风晃动的幌子。
这不是一条主街,倒像是通往西角方向的一条偏巷。
荒关本就是乱地之城,哪怕如今有三大寨子联合维持秩序,也无法约束真正的杀意——尤其是到了夜里。
宁凡负手而行,眼神平静,脚步稳健。他似乎并不担心潜藏于夜中的危险,反而像是在等什么。
他的思绪回到了惊鸿楼中与荀破的会面。
那位风鹫营主虽看似粗豪,但心机不浅,能掌控风鹫营那等悍匪之地,本就不是寻常人物。
此次对话虽未明言,但话已至此,彼此心照不宣。
至于荀破能否撑起这盘棋局,还需时间检验。
而现在,他要解决另一个隐患——岳凌风。
一想到岳凌风,宁凡的眼底掠过一丝淡漠的寒意。
这个人,他从第一次在拍卖会外见面起就没放在眼里,但能攀上大秦的人,注定不会是省油的灯。
既然他敢来荒关搅局,那就该准备好留下来。
宁凡抬头望了望天空,天阴沉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云层之后。
他低声喃喃:“……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吧。”
果然——
“唰——”
“唰!”
一道黑影猛然从右侧小巷中掠出,落在他前方数丈之地,随之而来的是几道脚步声紧随其后,脚步极轻,却藏着杀意。
接着,从左右两侧的巷口也分别闪出几道人影,围住了他前后退路。
一共四人,为首者一身深灰衣袍,瘦削高挑,眼神阴鸷,嘴角带着一丝得意又狠毒的笑意。正是——岳凌风!
“哈哈哈……终于让我等到了你。”
他缓缓前行,目光紧盯宁凡,神情中有藏不住的亢奋。
“你知道我为了等你,蹲了多久?”
“从你进惊鸿楼起,我的人就轮流盯着,你倒是沉得住气,在里面磨蹭到现在才出来。”
宁凡目光一动,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你等得辛苦,那是你的事。”
“我又没求你。”
“你——!”岳凌风脸色顿时一黑。
可他终究忍住了,转而冷笑道:“宁凡,你还真是自信,居然敢一个人走在这种地方?”
“你以为我还像白天那样投鼠忌器?哼!那会儿你仗着拍卖会的地盘,仗着人多,我不敢乱动,但现在……”
“这里可没旁人。”
他说到此处,语气骤冷,话锋一转:
“你杀了我的人,还能笑得出来,倒是胆子不小。”
宁凡眼神微动,心中暗自冷笑。那大秦九品暗卫的死,岳凌风果然记得一清二楚。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略略扫了岳凌风一眼,又看向他身后三名八品修者。
那三人气息沉稳,动作之间有明显配合的迹象,显然不是寻常江湖散人,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怎么,大秦的那几位高手不在了?”宁凡淡声问道。
岳凌风眉头一跳,但很快掩饰过去,冷笑道:“哼,那几人身份特殊,不能久留。但对付你——还需要他们出手?”
“就凭我们几人,足矣。”
宁凡听罢,却轻轻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啊,你当然不敢让他们露面太久,这里是大玄的地盘,大秦的九品强者要是长时间现身,怕是会引来更大的动静。”
“毕竟——”
“就算是九品强者,也不是神仙。真被困住了,就算是三皇子的亲卫,也得死。”
岳凌风面色阴沉下来。他原本以为宁凡是个纸上谈兵的世家子,但如今看来,这人不仅冷静,心思还极其缜密。
他深吸口气,眼中杀意渐浓。
“废话少说,我承认你有些手段,甚至让人有些……忌惮。”
“但现在,你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人。”
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月光下寒光闪烁,一股锋锐之气瞬间逼近。
“你不是还有什么暗器么?暴雨梨花针是吧?”
“我倒要看看,光明正大的对战中,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罢,他脚步一沉,身影如箭,猛地朝宁凡冲去!
身后那三名八品修者也同时发动,四股气息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将这条狭窄街巷压得几乎喘不过气。
但宁凡却站在原地不动,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
“你听过一句话吗——”
“反派,死于话多。”
岳凌风脚步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抹不解。
“你——什么意思?”
宁凡气息一转,周身陡然涌出一股冷冽的威压,那并非真正的杀气,却是一种掌控局势者才有的从容。
他声音淡淡地道:
“你以为……我是一个人?”
下一刻——
宁凡浑身气势一显
此时的宁凡,眼神却无一丝笑意:“你在等着我,而我又何尝不是在等着你呢?毕竟——”
“鱼儿不上钩,怎么钓得出水?”
岳凌风闻言更是惊讶,一脸不可置信,说道:“你是….你竟然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