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秋收季节,天色变幻莫测,中午时分天色阴沉如同被打翻的墨砚,浓稠的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染天际。远处山峦的轮廓逐渐模糊,连平日里清脆的鸟鸣都消失不见,整个村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静谧之中。村口那棵老树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哀鸣。
林耀华独自坐在堂屋那把老旧的楠木椅子上,木头椅子因岁月的侵蚀早已布满裂痕,却依旧坚实如初。他手中紧握着一只青瓷茶杯,杯身绘着的缠枝莲纹在微弱的光下若隐若现。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杯壁缓缓滑落。他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阴云,紧绷的下颌线条如同刀刻般冷峻,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吱呀一声,木门被缓缓推开,伴随着门板与门框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林乐成和林福生两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他们的衣衫凌乱不堪,裤腿上沾满了泥泞,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林乐成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呼吸急促而沉重;
林福生则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担心与不安。
林耀华抬眼扫了他们一眼,那目光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直刺人心。他却未开口,只是将茶杯轻放在八仙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在屋内激起了一阵无形的涟漪。
林乐成和林福生对视一眼,心中满是忐忑,硬着头皮开始讲述此次在废弃烧炭窑洞发生的变故。随着他们断断续续的叙述,林耀华的脸色愈发阴沉,眼中的怒意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岩浆,几乎要破体而出,整个堂屋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待两人讲完,林耀华心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懊恼与失望。他狠狠地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吸了一口滚烫的茶水,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浇灭。他在心中暗自埋怨:“自己怎么会安排林福生这个马虎粗心之人去守那废烧炭窑洞呢?早知道就该把镇上机灵能干的林志坚叫回来看守,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然而,在县里实习历练时见过了各种权谋,能在权谋旋涡中摸爬滚打的历练中站稳脚跟,早已让他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他面上依旧平静镇定,缓缓开口道:“现在追究谁对谁错,已然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要想想如何妥善处理眼前的困局!”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华哥,洞里的东西他们肯定无法全部带走,最多就是带走的不过是一部分而已!现在关键在于时间,只是究竟怎样才能想出一个人赃俱获的万全之策!”林乐成一脸焦急,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在反射进来灰蓝的天色光下闪烁着不安的光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迫切的渴望,恨不得立刻想出解决办法,挽回局面。他不停地搓着双手,在原地来回踱步,内心的焦虑溢于言表。
林耀华缓缓站起身来,一袭藏青色衣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衣袂间仿佛藏着千军万马。他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两人的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时而低头沉思,眉头紧紧皱起,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与内心的困惑博弈;时而抬头望向屋顶,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试图从那斑驳的房梁间寻得一丝灵感。几圈下来,他终于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下巴,目光深邃地看向林福生,沉声道:“福生,你即刻去村里找到我爸,偷偷告知他,让他安排村民上山进行大搜查。对外就宣称镇上来了文件,着重往那个废弃烧炭窑洞的方向搜查过去。记住,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好的!华哥!这事儿我一定通知到位!”林福生原本因失职而忐忑不安,此刻听到林耀华的安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他挺直腰板,眼神中充满坚定与决心,双手不自觉地握拳,仿佛已经看到任务圆满完成的场景。随后,他像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脚步声在寂静中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待林福生的身影渐渐消失,林耀华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林乐成,语气沉稳地说道:“乐成,你去通知志坚,让他重新布置那些线索,务必引导派出所的人往我们村搜索过来。记住,线索要布置得自然,不能露出半点破绽。不过放心,我会去镇上跟里面的人打个招呼,自然会有人配合行动。”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在谋划着一场精妙绝伦的棋局。
“好的!华哥,那之后怎么通知你情况?”林乐成面露疑惑,眼神中满是不解。在他看来,林耀华作为此次行动的核心人物,理应留在村里统筹全局,如今却要前往镇上,这让他一时难以理解。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用通知我,我去一趟镇上,要找大姐帮着在姐夫耳朵边吹吹风。”林耀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华哥,你去找你姐夫,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林乐成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担忧与质疑。在他眼中,仅仅为了一个新来的落户知青,动用如此复杂的关系,实在有些不值。而且一旦事情败露,后果将不堪设想。
“哎!你不懂!”林耀华皱起眉头,眼中满是愤怒与不满,双手紧握成拳,关节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你没看到自从这个江奔宇来了我们村之后,覃龙和何虎有了多大的变化?再看看现在的覃氏和何氏两大姓氏家族,隐隐约约以覃龙、何虎为核心,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我们言听计从了。”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在空旷的堂屋里回荡。
实际上,林耀华心中藏着更深的怨恨:“旧恨就是江奔宇帮助覃龙出钱抢亲,夺我所爱,如今村上村下都在议论纷纷。新仇就是明知道我对徐佳琪有意思,他却还对徐佳琪眉来眼去。这笔新仇旧恨,我定要趁这个机会一并清算!”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仿佛已经看到江奔宇陷入绝境的模样。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无数种复仇的场景,每一种都充满了血腥与残酷。
林乐成听闻,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表示赞同,说道:“华哥,那我这就去安排!”他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从小到大多年来对林耀华的服从早已根深蒂固,不敢有丝毫违抗。
“嗯!去吧!”林耀华眼神坚定而自信,仿佛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背着手,站在堂屋中央,宛如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正在指挥着一场决定生死的战役。
林乐成离开后,林耀华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走出家门。
此时,天空又露出了些许太阳,余晖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他沿着村里的石子路向镇上走去,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一路上,相识的村民们纷纷向他打招呼,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心思早已飞到了即将展开的谋划之中。他的脑海中不断盘算着每一个细节,思考着如何才能将江奔宇彻底击垮,如何才能重新夺回自己在村里的绝对权威。
古乡村正在上演一场围绕着权力、利益与仇恨的较量,正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村落中悄然拉开帷幕。
刚露出来的阳光又被乌云遮盖住了,天色又变得渐深,乌云密布,好像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而这场较量的最终结局,无人能够预料。在这场精心编织的复仇棋局中,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是老谋深算的林耀华,还是初来乍到却颇得人心还拥有金手指的江奔宇?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唯有那暗流涌动的村落,在寂静中等待着命运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