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潮热得像一口密不透风的蒸笼。三坡码头旁深处的“茶摊”早已打烊,前门挂着的蓝布幌子被夜风扯得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哗啦声,像是在为后院那间简陋砖房里的秘密集会站岗。
砖房的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土坯,墙角堆着几捆晒干的稻草,散发出混合着霉味和干草香的气息。
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挂在房梁上,灯芯跳动着,将十几条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如同他们此刻正在谋划的前路,朦胧又凶险。
守茶摊的福伯,此刻想必已经睡下了,只有后院的这间小房还亮着微光,像是黑夜里的一颗孤星。房里摆着一张掉漆的八仙桌,桌面坑坑洼洼,积着一层薄薄的茶垢和烟灰。周围围坐着十几条汉子,个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工装,有的套着的确良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被汗水浸湿的胸膛。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旱烟味、粗茶的苦涩味,还有男人身上挥之不去的汗味,混杂在一起,成了这个夜晚独有的味道。
江奔宇坐在八仙桌的主位,背靠着斑驳的土墙。他穿一件深蓝色的劳动布褂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的脸庞轮廓分明,眉毛浓密,眼神深邃,此刻正微微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上的一道裂痕。作为这群人的领头人,他肩上扛着的是所有人的安危,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后续的成败,容不得半分马虎。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这路线到底怎么定才稳妥?”说话的是李大伟,他长得五大三粗,脸膛黝黑,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手里攥着一个搪瓷缸,里面的粗茶已经凉透了。他性子最急,从坐下就没安分过,一会儿搓手,一会儿跺脚,脸上满是焦灼。
坐在李大伟旁边的林强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林强军比江奔宇年长两岁,显得更为沉稳,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旧中山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即使在这样闷热的环境里,也保持着几分体面。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断了一条镜腿、用棉线缠着的眼镜,缓缓开口:“大伟,别急,这事得从长计议。去接香港的货,路途不算近,关键是沿途的关卡和革委会的纠察队,稍有不慎,咱们有些人都得栽进去。更重要的是我怕这是钓鱼执法,等着我们咬钩呢!不然也不会出得起这个价格。”
林强军的话让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所有人都清楚,那个年代,私自跨境运输货物是何等凶险的事情。革委会的纠察队整天在街上巡逻,眼神跟鹰隼似的,一旦被他们抓住把柄,轻则被批斗,重则关牛棚,甚至可能影响家里人。想到这些,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忌惮的神色。
覃天明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他身材瘦小,眼睛却很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烟纸,熟练地卷了一支旱烟,用火柴点燃,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依我看,咱们可以走水路。从珠江口坐船过去,夜里出发,天不亮就能到香港地界,沿途遇到纠察队的概率能小不少。”
“水路?不行不行!”立刻有人反驳,是张子豪。他和弟弟张子强坐在一起,兄弟俩长得有几分相似,都是浓眉大眼,性格却截然不同。张子豪果断干练,说话掷地有声,而张子强则相对沉默,只是偶尔点头附和哥哥的话。“上次的走私案后,珠江口现在管得严着呢,岸边到处都是巡逻的民兵,甚至还有水上派出所的船来回转悠,咱们这么多人带着货,目标太大,一旦被发现,插翅难飞。不仅要防着自己这边的人,还要防着港界的英国佬。”
张子强在一旁补充道:“而且咱们没人懂开大船,找船夫又怕不靠谱,万一遇到黑吃黑的,或者船夫把咱们卖了,那可就全完了。毕竟现在港界到处都是帮派控制住各个地盘。”
“那走陆路呢?”刘国龙开口了。他和刘永华是堂兄弟,两人都穿着打补丁的工装,皮肤是常年劳作留下的古铜色。刘国龙性子憨厚,说话慢条斯理:“走陆路的话,咱们可以伪装成运输货物的,拿着介绍信,光明正大地过去。”
“陆路绕太远了,路过的关卡更多,更容易暴露,再说介绍信哪那么好开啊?”刘永华皱着眉,语气里满是担忧,“现在开介绍信都得有正当理由,而且得经过革委会层层审批,咱们要去靠近香港的地方接货,这理由根本没法说出口。万一被革委会的人察觉出不对劲,不光介绍信开不出来,还得惹一身麻烦。”
杨致远坐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抽着烟。他是这群人里最年轻的,刚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几分青涩,但眼神却很坚定。此刻他掐灭了烟蒂,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水陆结合,陆路也可以试试,但不能走主干道。咱们可以走乡间小路,绕开那些大的关卡,虽然路难走点,但安全系数能高一些。毕竟我们这里水道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乡间小路也不安全啊!”王旭立刻接话,他长得白白净净,不像其他人那样常年在外奔波,是这群人里脑子最活络的一个,“现在农村也有生产队的民兵巡逻,万一被他们当成投机倒把分子抓了,照样没好果子吃。而且乡间小路岔路多,容易迷路,耽误了时间反而不好。”
梁智峰和梁智杰是双胞胎兄弟,两人坐在一起,连动作都有几分同步。梁智峰先说道:“要不咱们分两路走?一部分人走陆路吸引注意力,另一部分人走水路悄悄接货,这样就算一路出了问题,另一路还能继续。”
梁智杰接着说:“而且分两路的话,目标也小一些,不容易被盯上。就算真的有人被抓了,也不会全军覆没。”
“分两路风险太大了。”何博文摇了摇头,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平时负责帮大家出谋划策,“先不说咱们调动的人手,本来就不能动用太多,分两路之后,每一路的人手都不够,万一遇到突发情况,根本没法应对。而且两路之间不好联系,一旦出了问题,互相照应不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每个人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担忧,房里的烟味越来越浓,煤油灯的火苗也因为众人的呼吸和晃动的身影而不停摇曳。江奔宇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兄弟们的讨论,眼神在每个人脸上扫过。他能感受到兄弟们的焦虑和不安,也理解每个人的顾虑。运输这件事确实太凶险了,一旦决定要做,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他必须为所有人的安全负责。
他知道,兄弟们之所以愿意跟着他,是因为信任他,把他当成主心骨,重要的是愿意把利润的大头分出去。这些年,他们一起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这次只要搭上香港郑家的海运物流体系,熟悉路线以后,去香港接一批紧俏货回来倒卖,赚点钱养家糊口。那个年代,物资匮乏,很多东西在大陆都是稀缺品,而香港那边却能轻易买到,只要能顺利把货接回来,就能赚一笔不小的差价,足以让兄弟们的日子好过一些。这次和郑嘉伟的合作无非就是,他看上江奔宇和鬼子六在粤省暗中控制的渠道和拥有的关系。而江奔宇则看上郑家的海运物流体系,大家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但风险和利益是并存的。去接香港的货,本身就是违反规定的事情,再加上沿途的重重关卡和无处不在的革委会纠察队,还有不确定的合作者,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江奔宇的心里也很矛盾,一方面他想着打开更大的道路,带着兄弟们赚点钱,改善大家的生活;另一方面,他又担心有人出事,毕竟一旦被抓,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静一静。”江奔宇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房里的议论声瞬间平息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江奔宇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刚才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不管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有风险。分两路的话,风险更大,人手也不够。”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我琢磨着,咱们可以这样,表面上按照签订的协议路线走陆路,所有人都明面上行动,吸引注意力,而真正的货物,由我安排一队人马暗中运送。”
“老大,你的意思是,你安排人手在暗中运送,我们搞出动静,所有的动作都是在明面上配合你?那怕出事了,对方也没有证据。”林强军立刻反应过来,他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满是惊讶和担忧,“只是这太危险了!老大,你一个人去,万一遇到什么情况,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
“是啊,老大,这不行!”李大伟急得站了起来,“要去一起去,哪能让你一个人冒这么大的险?”
其他兄弟也纷纷附和,都表示不同意江奔宇的决定。大家心里都清楚,暗中运送货物,意味着要独自面对所有的风险,一旦被发现,就是孤军奋战,后果不堪设想。
江奔宇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大家听我说,我之所以这么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明面上人多势众,能吸引住纠察队和沿途关卡的注意力,甚至吸引所有暗中关注这事的人,他们不会想到,真正的货物其实在我这里。而且我暗中派人行动,目标小,灵活多变,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也容易脱身。”
他看着兄弟们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的,继续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我不能让你们去冒这么大的险。万一出事,家里的老婆孩子怎么办?你们按流程行动,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得拿出证据先,是不是?没有证据下,我们安排捞人更方便。”
“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跟着你,就没怕过风险!”张子豪激动地说道,“而且你一个人去,我们也不放心啊!”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覃龙开口了。覃龙比江奔宇年长几岁,大家都喊他龙哥,他曾经跟着江奔宇一起出生入死,见识过江奔宇凭空收取东西的本事和能力。
“我赞同老大的话。”覃龙的声音沉稳有力,“老大的本事咱们都见识过,他一个人行动,确实比我们一群人一起去要稳妥得多。而且,那郑公子也不一定靠得住。”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他当初被绑架,咱们当初救了他一命,他帮咱们这一次,也算是报答了恩情,现在基本没什么关系了。商人嘛,向来唯利是图,在利益面前,什么情分都可能抛在脑后。万一他为了钱,把咱们的行踪泄露给革委会,或者干脆黑吃黑,那咱们可就栽大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大暗中行动,也能多一层保障。”
覃龙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大家都知道郑公子是个商人,当初之所以愿意帮他们,也是因为欠了江奔宇一条命。但商人重利,这是不争的事实,谁也不敢保证他不会为了利益而背叛他们。这么一想,江奔宇的决定似乎确实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
张子豪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开口说道:“龙哥说得有道理,郑公子确实不能完全信任。那咱们就按照老大说的办,明面上按照签订的协议路线运输,吸引注意力,老大暗中运送货物。万一有兄弟被革委会纠察队的抓了,也叫他们放心好了,我已经托人打点好了一些关系,到时候会想办法把人捞出来。”
张子豪的话让大家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张子豪在当地有些人脉,而且为人仗义,既然他这么说了,大家也就相信他有能力处理好后续的事情。
江奔宇点了点头,对张子豪的安排表示认可:“好,子豪想得很周全。现在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看着办,明天早上我先去一趟羊城,跟鬼子六碰个面,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鬼子六现在是江奔宇在羊城道上明面的一个代理人,常年在两地之间走动,消息灵通,也认识一些道上的人,这次去香港接货,还需要他帮忙疏通一些关系。
“除了龙哥跟着我一起去羊城,其余的人按照各自的任务行动。”江奔宇继续分配任务,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大伟、强军,你们负责联系车辆,按照协议路线准备好运输的相关事宜,尽量把动静搞大一些,吸引住纠察队的注意力。”
“天明、子强,你们负责打探沿途的情况,看看哪些关卡查得严,哪些地方有民兵巡逻,及时把消息反馈回来。”
“国龙、永华,你们负责准备一些必要的物资,比如干粮、水、手电筒,还有一些应对突发情况的工具,确保明面上运输的队伍一切顺利。”
“致远、王旭,你们负责接应,一旦明面上的队伍遇到什么情况,立刻想办法应对,不要让他们影响到我这边的行动。”
“智峰、智杰、博文,你们负责留在家里,照看兄弟们的家人,一旦有什么消息,及时传递,同时也要做好应急准备,万一有人被抓,配合子豪去处理。”
众人都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示意,把自己的任务记在心里。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容不得半点马虎,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顺利完成。
“对了,子豪,还有一件事。”江奔宇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明天早上你去革委会开两张介绍信回来,单位就挂孙涛他爸的那个运输站。孙涛他爸是运输站的站长,说话还算有分量,开两张运输货物的介绍信应该没问题。有了介绍信,明面上的运输队伍就能更顺利地通过沿途的关卡,也能更好地吸引注意力。”
“没问题,奔宇哥,明天一早我就去办。”张子豪爽快地答应下来。孙涛是他们的老熟人,平时关系不错,找他爸帮忙开单位介绍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江奔宇看着众人,确认没有遗漏什么事情,缓缓说道:“好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任务也都分配好了,大家都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清楚了,老大!”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语气坚定,眼神里充满了决心。虽然前路凶险,但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大家就不会退缩。
“好,那大家就各自回去准备吧,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江奔宇说道,“明天早上五点,在这里集合,我和龙哥出发去羊城,其他人按照计划行动。”
众人纷纷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帽子和外套,向江奔宇点了点头,然后陆续走出了后院的房子。夜色依旧深沉,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兄弟们离开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的黑暗中,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心里都沉甸甸的,既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也带着对未知风险的担忧。
江奔宇和覃龙留在最后,看着兄弟们一个个离开,两人都没有说话。煤油灯的火苗依旧在摇曳,映照着两人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老大,你真的决定一个人暗中运送货物?”覃龙看着江奔宇,语气里满是担忧,“虽然没什么危险,到毕竟是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江奔宇摇了摇头,拍了拍覃龙的肩膀:“不用了,龙哥。你跟着我去羊城后,去帮我协助鬼子六,确保他那边不出问题,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暗中运送货物,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有些本事你也知道。”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你放心,我经历过的风浪比这大多了,不会有事的。只要兄弟们明面上的戏演得好,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我就能顺利把货接回来。”
覃龙知道江奔宇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老大,那你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跟我联系,我会想办法接应你。”
“嗯,我会的。”江奔宇点了点头,“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去羊城。”
两人熄灭了煤油灯,走出了后院的房子。夜色更浓了,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有几颗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巷子里的风比刚才大了一些,带来了一丝凉意,吹散了些许闷热。
江奔宇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心里默默想着:兄弟们,等着我,这次一定能顺利把货接回来,摸清路线。
他和覃龙并肩走在巷子里,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前方的路依旧漆黑,但江奔宇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坚定和勇气。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那怕知道赢定了,但这赌的是自己的命运,也是兄弟们的未来。但他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闯一闯,可以把手伸到港内。
回到自己的住处,江奔宇没有立刻睡觉。他坐在床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破旧的木箱,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些简单的衣物和一把磨得发亮的匕首。这把匕首是他年轻时闯荡江湖时留下的,陪伴他走过了许多风风雨雨,也救过他好几次命。他拿起匕首,在灯光下看了看,眼神变得更加锐利。
他知道,这次去香港接货,路途凶险,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这把匕首,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他把匕首小心翼翼地别在腰间,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推演出兄弟们的脸庞,浮现出沿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浮现出郑公子那张捉摸不透的脸。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琢磨着行动计划,思考着可能出现的漏洞,想着应对的办法。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快亮了。江奔宇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清晨的露水气息。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拿起放在桌上的背包,走出了房门。巷子里已经有了一些早起的行人,大多是去工厂上班的工人,还有一些推着小车卖早点的小贩。江奔宇低着头,快步朝着茶摊的方向走去。他知道,新的挑战已经开始,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来到茶摊后院,张子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手里拿着两张崭新的介绍信。“老大,介绍信办好了,你看看。”张子豪把介绍信递给江奔宇。
江奔宇接过介绍信,仔细看了看,上面盖着运输站的公章和革委会的印章,手续齐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好,辛苦了,子豪。”江奔宇把介绍信收好,放进背包里。
不一会儿,覃龙也来了,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着一些干粮和水,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老大,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覃龙说道。
江奔宇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已经五点多了。“好,咱们走吧。”他说道。
两人朝着巷口走去,身后是沉睡的城镇,前方是未知的旅程。江奔宇回头看了一眼茶摊的方向,心里默默说道:兄弟们,等着我,我一定会顺利回来的。然后,他转过身,和覃龙一起,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清晨的薄雾中,朝着有开往羊城方向的汽车站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