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是被金属灼烧那如烈火炙烤般的刺痛惊醒的。
他感觉后脑勺紧紧抵着那凉得彻骨的大理石地面,丝丝寒意顺着脖颈蔓延开来。
鼻腔里猛地涌进一股浓烈刺鼻的铁锈味,那味道仿佛是从血液深处散发出来的,呛得他直想咳嗽。
右手掌心更是疼得厉害,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烙过一般——那枚青铜锁正紧紧嵌在掌纹里,锁身的图腾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与他后颈的金纹连成一片,此刻正沿着手臂往脸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肤滚烫,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睫毛都在因那热度而微微发颤。
\"系统...\"他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在嗡嗡作响的耳鸣声里,机械音如炸雷般响起:\"检测到司命锁认主,系统等级提升至6级——当前境界:司命使(可短暂干涉黄泉结界)。\"
起初,他的视线一片模糊,好似被一层浓雾笼罩着。
渐渐地,视线才如同被缓缓揭开面纱一般,逐渐清晰起来。
他躺在博物馆地下库房那冰冷而粗糙的水泥地上,头顶那盏冷光灯在微微摇晃,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昏黄的灯光在晃动中闪烁不定。
灯光照得那尊西周青铜觥悬浮在半空中,酒器的兽首纹路泛着幽蓝的光,那光清冷而诡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原本锁着它的防弹展柜玻璃裂成了蛛网状,玻璃破碎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倒影里他的脸已经半被金纹覆盖,像是戴了张黄金面具,那金纹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陈墨!\"
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那脚步声杂乱而急切,像是擂鼓一般敲击着他的心脏。
苏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她的白色衬衫沾着密室里的灰尘,发梢还挂着石屑,宛如一个从战火中走来的战士。
她攥着避阴玉的手在不停地发抖,那玉在她手中泛着微弱的光。
她却在看见他的瞬间猛地顿住——展柜的倒影里,陈墨背后竟浮着道模糊的黑影,青面獠牙,模样狰狞恐怖,正缓缓将手搭在他肩头,那黑影所散发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别看倒影!\"陈墨撑着地面翻身,金纹掠过眼角时那如刀割般的刺痛让他忍不住眯起眼,\"那是黄泉商盟之主的虚影...系统说我现在是司命使,能...\"
\"轰——\"
地库铁门被踹开的巨响如同晴天霹雳,瞬间打断了他的话。
方警探举着警棍冲进来,警服袖子撕破了一道口,露出的胳膊上有新鲜的血痕,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淌,那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你们没事吧?
刚才整栋楼的青铜器都在响,像...像集体活过来了!\"
话音未落,库房里十二件商周青铜器同时震颤起来。
兽面纹鼎的足尖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划破人的耳膜;编钟自鸣,音调越来越高,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声音如同无数把利剑在空气中穿梭;最中央的青铜觥更是剧烈旋转,酒器口溢出黑雾,那黑雾如同浓稠的墨汁,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在半空凝成\"黄泉\"二字。
\"陈墨,张队在外面喊!\"楼梯口传来实习生小刘的尖叫,那声音尖锐而惊恐,仿佛末日来临一般,\"监控室说...说青铜觥三天前就被盗了!
现在展柜里的是假的!\"
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震惊和疑惑。
他想起系统因果预览里那幅重叠的画面——父亲与他同时触碰青铜觥的瞬间。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指尖刚碰到悬浮的青铜觥,无数画面就像潮水般涌进脑海:1940年的凶宅里,阴森恐怖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穿马褂的男人含着血泪将半块玉珏、一枚青铜锁、还有块刻着\"司命殿\"的印章投入熔炉,熔浆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熔浆里浮出个声音:\"以血脉为引,以执念为锁,待后世司命重临,黄泉之门自开...\"
\"叮——\"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炸开红光,两个选项如利刃般刺进意识:
【摧毁青铜觥(可斩断千年血脉诅咒,但司命殿传承断绝)】
【融合司命信物(解锁终极能力\"黄泉引\",但需承受血脉反噬)】
陈墨的指甲用力掐进掌心,手心里传来一阵刺痛。
他想起父亲失踪前留在老宅的血书:\"墨儿,若见青铜觥,切记...司命殿的责任,不是逃避。\"想起凶宅里那些被黄泉商盟吞噬的冤魂,他们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想起苏檀为他挡落石时发白的指节,那一幕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回放。
\"融合。\"他咬着牙说出两个字,那声音坚定而决绝。
金纹瞬间从面部蔓延至全身,他感觉有团火在血管里烧,每根骨头都在作响,那声音如同骨头在被烈火焚烧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青铜觥的黑雾突然凝结成门,门后传来呜咽的鬼哭,那哭声凄惨而哀怨,仿佛来自无尽的深渊。
地库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青灰色的影子从裂缝里钻出来——为首的正是密室里那道黑袍残魂,它咧开嘴,腐烂的嘴唇扯出个诡异的笑,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司命使?
正好给商盟之主当祭品!\"
\"陈墨!\"苏檀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声音充满了担忧和恐惧。
她猛地扯开颈间的项链,那半块拼合的玉珏在掌心发出白光,那光柔和而温暖。\"我在敦煌修复古画时,师父说这玉珏是司命殿遗物!\"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玉珏掷向青铜觥——玉珏穿过黑雾,精准地嵌进酒器口,与陈墨在记忆里看到的司命殿印章重重相撞。
\"铮——\"
清越的鸣声震散了黑雾,那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来自天堂的钟声。
冤魂们发出尖叫,像被泼了热油般往后缩,那尖叫声尖锐刺耳。
陈墨在眩晕中抬头,看见深渊彼端有个模糊的身影——那人身穿褪色的蓝布工装,眼角有道和他一模一样的泪痣,正隔着黄泉之门对他笑。
是父亲。
\"爸...\"他踉跄着往前迈了一步,却被方警探突然的惊呼拽回现实。
\"枪!
我枪走火了!\"方警探手忙脚乱地去捡掉在地上的配枪,枪管却正好磕在展柜底部的暗扣上。\"咔嗒\"一声,整个展柜突然翻转,露出后面的地下通道。
通道口周围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墙壁上长满了绿色的青苔,灯光在通道里摇曳不定,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通道尽头的壁画在冷光下泛着青灰,画中司命殿主与黄泉商盟之主正在签订契约——而商盟之主的面容,分明是年轻时的方警探。
陈墨的司命之眼自动开启。
他看见方警探别在腰间的怀表正在渗出红光,表盘上的指针倒着转动,每转一圈,方警探的影子就淡上一分。
\"老方...\"苏檀的声音发颤,那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什么怀表?\"方警探摸向腰间的手突然顿住。
他的表情先是困惑,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随即转为惊恐,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那枚他戴了十年的家传怀表,此刻正从表袋里浮起来,表盘裂出蛛网状的细纹,红光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
青铜觥的共鸣声突然拔高,像是某种古老的号角被吹响,那声音雄浑而低沉,仿佛来自远古的战场。
陈墨感觉脚下的地库在震动,那震动如同大地在咆哮。
黄泉之门的黑雾重新凝聚,而方警探怀表的红光,正顺着他的血脉往地下通道深处蔓延。
\"陈墨...\"方警探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叹息,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迷茫,\"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事了。\"
怀表的红光在这一刻暴涨,将方警探整个人笼罩在血色里。
青铜觥的共鸣声中,地下通道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下,两下,像是有人正顺着台阶,缓缓往上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