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残阳似血,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悲壮的余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车轮在黄土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蔡邕从马车上下来,神色疲惫却难掩担忧,他刚安抚好车内惊魂未定的女儿,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站着一老一小,那身影莫名熟悉,不禁脱口而出:“子干?”
对面的老人闻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难以置信:“伯喈?真的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卢植快步上前,紧紧握住蔡邕的手,仿佛握住了失散已久的珍宝。
蔡邕苦笑着摇头,眼中满是迷茫:“我也不清楚,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醒来便和小女在此处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贾诩带着裴元绍和廖化匆匆赶来。三人来到近前,贾诩恭敬地行礼:“见过卢中郎,蔡大家。”声音低沉而沉稳。
卢植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人心:“你们是何人?为何将我们掳至此地?”言语间,隐隐有上位者的威严与压迫。
贾诩不慌不忙,微微欠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在下贾诩贾文和,乃汉中太守李远的幕僚。此次前来,是奉我家主公之命,特意邀请二位前往汉中。”
卢植摸了摸还有些僵硬的脖子,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你们这叫邀请?怕是强掳吧!”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满。
蔡邕也皱起眉头,神色不悦:“汉中太守李远?可是那个靠投机钻营上位的幸进之徒?”声音虽不高,却如一把利刃,直直刺向贾诩等人。
裴元绍和廖化闻言,顿时怒目而视,双手紧紧握住刀柄,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相向。廖化向前踏出一步,大声吼道:“休要侮辱我家主公!”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带着无尽的愤怒。
贾诩连忙抬手示意二人冷静,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蔡大家所言,不过是外界的片面之词。我家主公究竟如何,二位前往汉中一探便知。”
卢植冷哼一声,神色坚定:“如今新帝继位,正是朝廷关键时期。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肩负社稷重任,岂能随你们去那汉中?你等速速将我们送回洛阳,此事我便不再追究。”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贾诩轻叹一声,便将近日洛阳发生的变故一一道来:“何进与袁绍为诛宦官,竟招边军入京。昨夜,张让等人狗急跳墙,诛杀了何进。我等出城之时,董卓已在北邙山找到了汉帝,正准备入京。”
卢植和蔡邕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为大儒的两人智商自然不会低,明白边军入城后的危害。卢植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大声骂道:“竖子!乱我大汉者,必是何进与袁绍这两个蠢货!”声音中满是痛心疾首,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绝望。
蔡邕也是满脸悲愤,长叹一声:“本以为新帝登基,大汉将迎来转机,没想到却是这般乱象。何进、袁绍,你们这是将大汉基业置于何地啊!”说着,眼眶微微泛红,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卢植面色沉郁,沉声道:“这李远,远在汉中,却熟悉洛阳局势,还有你们无声无息把我们带出来,怕也是包藏祸心!我身为汉臣,食汉禄,忠汉室,怎可与奸佞之徒同流合污!”其声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
蔡邕在一旁,微微颔首,神色凝重,随声附和:“子干所言极是。”
贾诩上前一步,目光深沉,冷静说道:“如今洛阳已乱,董卓狼子野心,势力庞大。纵是回到洛阳,若屈从于他,同样是与奸佞为伍;可若不听从他的命令,恐怕难以施展抱负性命都难以保全,不若和我前往汉中和主公一起为百姓谋福祉,为大汉留一线生机”
“为百姓谋福祉,为大汉留生机?”卢植听闻,不禁冷笑一声,眼中满是质疑,“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好听至极,可谁知道其中真假。”言语间,满是对所谓说辞的不信任。
蔡邕站在一旁,眉头轻皱,神色亦是充满狐疑。二人皆是朝中饱学之士,历经诸多朝堂纷争,这般空泛言辞,难以轻易取信于他们。
见他们一脸不信,贾诩却不慌不忙,抬手示意,安排人取来两本《三字经》,递到卢植与蔡邕面前。二人接过书本,入手便觉纸张不凡,仔细端详,这纸张相较蔡侯纸,质地更为细腻、坚韧。翻开书页,入眼是工整清晰的字迹,待看了内容,心中暗暗称奇。朗朗上口的语句,简洁易懂的道理,确是启蒙的绝佳读物。
贾诩见状,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这《三字经》是我家主公为儿童启蒙特意所作。不仅如此,还有这纸张,以及主公所创拓印之术,二者相辅相成,能够源源不断地生产书籍 。如此一来,即便寒门子弟,亦有书可读,天下人都有机会接受教育。”
卢植和蔡邕对视一眼,眼中的怀疑渐渐被惊讶与思索取代。
“此次诚邀二位入汉中,正是为了这教育大事。”贾诩继续说道,“我家主公一心想要改变当下教育不均的现状,让知识得以广泛传播,为国家培养更多人才,这才是真正为百姓谋福祉,为大汉留生机之举 。”一时安静下来,卢植和蔡邕陷入沉思,心中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汉中太守,多了几分好奇。
卢植陷入了沉思,目光望向远方,仿佛能看到洛阳城的乱象。许久,他转过头,看着蔡邕:“伯喈,你意下如何?”
蔡邕心中也是纠结万分,他深知洛阳如今已是危城,回去恐怕凶多吉少。但要他就这样跟随贾诩去汉中,又实在难以抉择。他看了看马车里的女儿,心中满是担忧:“我倒是不惧危险,只是小女……”
贾诩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连忙说道:“蔡大家放心,我等定会保证小姐的安全。到了汉中,我家主公也会妥善安排,绝不会让小姐受到一丝委屈。”
卢植思索片刻,咬了咬牙:“也罢,如今洛阳已不可回,去汉中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丑话说在前头,若你家主公真如外界所言,是个昏庸无能之辈,我等定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