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后,冬猎正式开始。
苏念让他提前蒸了些三合面馒头,又加了十来根牛肉干、一瓶咸菜、一大块生姜、几颗大蒜、一小包盐、一盒火柴、一包止血药和一个军用水壶。
萧野被她这架势吓了一大跳,他是去山上打猎的,不是去冬游的,东西带太多了不方便。
“媳妇儿,吃的不用带太多,山上我们可以烤猎物吃,饿不着。”
听罢,苏念这才遗憾的收手:“好吧。”
清晨,天还未完全亮,苏念依旧睡得香甜。
萧野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和棉裤,脚蹬一双用兔子皮毛做的长筒鞋,水壶装满热水,腰上别着一把特意磨得无比锋利的猎刀,准备出发。
这把刀是老猎户在临终前送给他的,对他来说意义特殊,一般情况下很少拿出来用。
萧野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俯身在苏念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把提前写好的纸条放在她枕边,也不管炕上的人能不能听到,轻声说道:“媳妇儿,我出发了,照顾好自己。”
村尾就两户人家--萧野家和萧铁柱家,往村口走三四分钟才能有其他人家。
要不是因为萧铁柱每天晚上都会回来,萧野还真不敢把苏念一个人留在家里,不过前一天晚上她已经和单梅花和萧母都交代了,让她时不时去家里看看。
萧野走出家门,来到山脚下,已经有十几个人或站或坐蹲着等待出发。大家都穿着厚重的冬衣,背着行囊,脸上带着既紧张又期待的表情。
“这次冬猎对我们村子来说非常重要,不仅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肉,更是为了全村的安全和团结,来年不被野猪下山袭击。
肉固然重要,但人更重要!
希望大家能够互相照应,确保每个人都能平安归来!”
萧村长站在队伍中间,大声交代道。
本次冬猎被分为两队,一队由民兵队长萧光明带队,二队由萧野带队。
萧野扫了眼自己队伍里的人,除了梁建设和朱家宝之外,还有两个瘦弱的知青--吴达和宋程之,以及另外两个老实巴交,很少上山的村民--萧启胜和萧启志两兄弟。
萧光明的队伍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民兵队的人,另外四个是杨柳村的村民,整体战力看起来比二队强。
萧野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等会儿进山大家尽量避免单独行动,深山不比外围,里面大型动物比较多,危险重重,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遭遇不测。
特别是吴知青和宋知青,你们两个上山少,体能也不拔尖,更也要时刻保持警惕,想要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必须听从安排,不要逞强。
有没有想要提前退出的同志,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一旦出发就不能反悔了。”
萧野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几人都摇头表示不退出。
“那行,我们准备出发。”
一队也已经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鉴于现在猎物主要是在深山,两队一起出发,到了深山再分开。
早上六点,猎队踩着积雪往里走,本次目标非常明确,一行人中途没有过多停留,径直往深山而去。
萧野和萧光明走在队伍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
“萧队长,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萧野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他指着前方的两条岔路说道:“我们二队往左边走,你们一队往右边走,这样可以覆盖更大的范围。后天下午12点过后我们在这集合,一起下山。”
“好,小心点,保持联络。”萧光明点头同意,随后转过身,面对自己的队伍,认真交待道:“尽量不要分散得太远,有任何情况立即通知其他人。”
“等等!”
刚分开半小时,萧野很快发现不远处有动物留下的脚印和粪便,连忙蹲下身体查看:
“这是狍子留下的,根据地上脚印的数量和粪便的新鲜程度来看,不久之前这里应该有狍子活动,而且数量不少。前面不远处有水源,我们过去看看。”
日头渐渐爬上树梢,林间忽然响起细碎的咯吱声。
吴达刚要开口就被萧野捂住嘴,众人屏息凝神间,三头灰褐色的狍子正在不远处水潭边踱步。
领头的公狍子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四处张望,似乎是察觉到了异常。
蛰伏在树丛里的几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萧野用眼神示意队员们保持安静,并迅速用手势指挥他们分成两组进行包抄。
梁建设带领朱家宝从左侧慢慢靠近,萧启胜和萧启志兄弟俩则从右侧悄悄接近。
萧野自己带着吴达和宋程之,准备从正面逼近。
“大家注意安全,动作要轻。”萧野小声叮嘱道。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猎物,手中的猎刀握得更紧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任何声响。
野生动物对危险的感官格外灵敏,狍子们渐渐不安起来,几次想要离开水潭,但又犹豫不决,仿佛在权衡利弊。
“现在!”萧野见时机成熟,低声命令道。
三组人马几乎同时行动起来,尽量避开积雪厚的地方,不让脚下发出过多的声响,缓缓向狍子们逼近。
就在距离狍子们只有十几米时,不知是谁无意间踩断了一根小树枝,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公狍子立刻警觉起来,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声,示意同伴们逃跑。
“动手!”萧野果断下令。
公狍子前蹄猛然蹬地,积雪裹着枯叶炸开一团白雾。
母狍子脖颈倏地绷直,修长的四肢瞬间发力,幼崽却仍懵懂地低头舔舐冰面。
三头狍子呈扇形朝不同方向奔逃,蹄尖点地时轻盈如蜻蜓振翅,在雪地上留下碗口大的深坑。
在这紧要关头,梁建设的套索破空而至,马尾毛在空中绷成笔直的银线。
公狍子纵身跃起的刹那,套索堪堪擦过它珊瑚状的犄角,在晨光中划出半道残月。
与此同时朱家宝的猎叉紧随其后,钢齿刺入母狍子后腿的瞬间,这畜生竟拖着猎叉继续狂奔,殷红的血珠在雪地上连成断续的红线。
幼崽低头发出稚嫩的哀鸣,像是被冰面粘住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