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芙尼的声音贴着耳廓滑入，紫罗兰色的眼眸在阴影中流转着非人的光泽。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摩挲着洛尘的咽喉，指甲上未干的血釉在晨光中泛着诡谲的暗红。
洛尘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掌心的那原本哭泣的脸色却洋溢着笑容的银色钱币：“我能回去一趟吗？“他顿了顿，“有东西要拿。“
“哦？“蒂芙尼的轻笑像毒蛇吐信，“是准备告别吗？“她突然咬住洛尘的喉咙，尖牙刺破皮肤的瞬间，某种冰冷的液体注入血液，“亲爱的还真是...贴心呢~搞得我都有点妒忌了。“
疼痛与酥麻如电流般窜过脊椎。
“好吧~“她突然松开钳制，黑裙在转身时绽开如鸦羽，“就特别允许你...五分钟。“紫眸瞥向街角的阴影，那里正扭曲着形成一扇血肉之门，“毕竟祭典的准备...还要一段时间呢。“
当她的身影融入暗处时，洛尘触碰喉间的咬痕，两个红点正散发着银蓝色的微光，皮肤下隐约有蛇形的凸起在游动。
远处的钟声突然变了调，如同垂死之人的呜咽。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威廉的沉思。
“我不是说过——“他皱着眉抬头，责备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站在门口的男人金发凌乱，蓝眸中沉淀着未散的阴影，破旧的衣衫掩不住骨子里的锐利。尽管满身风尘，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你...你还敢回来？！“威廉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茶杯。他硬生生压下嘴角的弧度，板着脸道：“知道我等了多久吗？整整二十七天！“
洛尘的目光扫过房间：“我的斗篷在哪？“
“还能在哪？你房间里啊！“威廉没好气地回答，却见对方转身就走，“喂！等等！“
他追上去，在走廊拽住洛尘的手腕。触碰的瞬间，他感觉到对方皮肤下流动的异常温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脉深处燃烧。
“威廉，“洛尘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谢谢。“
“突、突然这么煽情干嘛...“威廉松开手，干巴巴地回道。他注意到洛尘的指尖正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荆棘胸针，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我要走了。“
“走？“威廉的瞳孔收缩，“等等，要不我带你——“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洛尘打断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暗芒，“而且...我有预感，这或许并非坏事。“
威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既定的命运。眼前的男人注定要释放黑暗，任何阻拦都是徒劳。
“对了，“洛尘从破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银币，“认识这个吗？“
银币上的少女浮雕本该是哭泣的容颜，此刻却诡异地扬起嘴角，两面都浮现出甜美的笑容。
“诸神在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威廉一把夺过银币，手指微微发抖，“这是'未来借贷'！它会透支你未来的运气，现在的幸运越多，将来的厄运就越——“
他的话戛然而止。银币突然变得滚烫，少女的笑容扭曲而狰狞。
“谁给你的？别告诉我是蒂芙尼那丫头！“
“真理科学会的人。“
威廉的脸色瞬间惨白：“糟了...那群疯子是想让你在关键时刻“
“滴答。“
空气中突然响起清晰的钟表声。
一道漆黑的漩涡凭空出现，瞬间将洛尘吞噬。威廉扑上前去，却只抓到一缕消散的黑雾。
“柯特！“他对着空荡荡的走廊怒吼，“你这条路上...将不会有任何幸运了。“
银币从掌心滑落，在地上旋转不休。当它终于停下时，少女的脸——此刻已经变为了咧嘴大笑。
当视线恢复时，洛尘再一次站在了这座古老的地宫之中。
四周依旧是那些披着斗篷的“人“，他们低垂着头，呼吸沉重，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着地宫深处移动。洛尘沉默地站在人群之中，斗篷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荆棘胸针。
（蒂芙尼不在。）
突然，一声如龙般的嘶吼从地宫深处传来，震得石壁簌簌颤抖。周围的信徒们瞬间狂热起来，他们的步伐加快，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近乎野兽般的喘息。洛尘被人流裹挟着向前，直到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拖向一旁的阴影处。
“你好啊，小子。“德古拉掀开兜帽，露出那张英俊却带着几分邪气的脸，“最近过得还好吗？“他挑了挑眉，猩红的眸子里闪烁着玩味的光，“听说你还顺手宰了我们一个普通成员？长本事了嘛。“
“德古拉先生。“洛尘微微点头，声音平静，“当时只是恰巧失控了。“
“哦？是这样吗？“德古拉低笑一声，目光扫过洛尘的脸，“蒂芙尼知道你突然失踪，可是立刻就冲出去找你了。“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看来你对她来说……很重要啊。“
他靠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几分危险的警告：“说不定，你就是这次祭典的祭品呢。“
洛尘的瞳孔微微收缩，但表情依旧未变。
德古拉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逃吧，小子。“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认真，“逃得远远的，带着她走，或者一个人跑掉，都可以。“
洛尘缓缓摇头。
（今天遇到的所有人，似乎都想让他逃。）
德古拉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只是耸了耸肩：“好吧。“他重新戴上兜帽，转身走向祭坛的方向，“那就走吧，参加这'难得一见'的升格祭典吧。“
地宫的最深处，是一座碗状的巨大的圆形祭坛，形似古罗马的斗兽场。高耸的石柱上雕刻着扭曲的符文，地面铺满了暗红色的石板，像是被鲜血浸染过无数次。
信徒们环绕着祭坛站立，低沉的吟诵声在地宫中回荡。洛尘站在人群中，目光扫过祭坛中央——上次堆积如山的尸体不知何时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似乎还差沉睡的羊头神嗣，不过相比之前此刻的祂又有了特殊的变化，祂的身上长满了细小的金色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