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禾望着九幽眼中翻涌的情绪,喉间像是哽着团棉花。
她摸不清这妖王的心思,却也不忍见他这般落寞,只能别开眼轻咳一声:“只是觉得你出现得太过突然。”
咱就是说,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吭闪现在屋里!
很吓人啊!
九幽缓缓走近,玄色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缕若有似无的冷香。
他在床边半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她鬓边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三百年的未见,九幽想你。”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鸟鸣。
{雏人房里藏人啦!!!}
声音过大,阮倾禾被吓得身形一顿,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却在触及他掌心滚烫温度时又慌忙松开。
她注意到九幽袖口露出的狰狞疤痕,蜿蜒如蛇盘踞在小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这是......”
“灵霄大陆的封印。”九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为了破开它,我用妖丹为引,耗尽千年修为。如今妖丹离体,那些老东西便以为我不足为惧。”
他忽然凑近,呼吸扫过她耳畔,“可他们忘了,吾乃妖族之首,千年修为与吾而言不过如此。”
屋内气氛骤然冷凝,阮倾禾感觉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夺少?听说丧失修为的过程极为折磨,痛是一方面。
最折磨让人接受不了的便是,一位自视清高的强者,清晰感受着灵力慢慢流失,从此今非昔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瓦片轻响,九幽瞬间化作黑雾隐入墙角。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轩辕夏举着灯笼探进头来:“倾倾!我听说你醒了,特意......”
她话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凌乱的床榻和阮倾禾通红的脸颊突然怪叫一声:“哎呀!倾倾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热了?”
“胡说什么!”阮倾禾抓起枕头砸过去,余光瞥见墙角闪过的衣角,心脏瞬间提起。
九幽没人见过,若是被发现,不好解释啊!!!
轩辕夏笑闹着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个黑影,刚凑近一看,结果是你大哥。”
“郡主慎言!”芭蕉端着热汤匆匆进来,紧张地看了眼四周。
阮江澜是陛下卿指的近卫护郎,是绝不能凭私心,擅离职守。
“夜深露重,郡主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染了寒气。”
待轩辕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阮倾禾盯着烛火跳动的光晕,突然轻声道:“出来吧。”
九幽从阴影中现出身形,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捡起地上的汤碗,指尖摩挲着碗沿:“既然妖丹能保我性命,为何不直接取走?”
九幽沉默良久,伸手覆上她握着碗的手,温度透过瓷碗烫得她一颤:“因为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一具活着的躯壳。”
他的声音低哑如陈年佳酿,“倾倾,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
“停!”阮倾禾猛地抽回手,汤碗里的汤汁溅出几滴。
“我跟你不熟,也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九幽的瞳孔骤然收缩,屋内气温骤降,窗外传来乌鸦凄厉的长鸣。
{雏人完啦!!轩辕夏去找你娘亲啦!你娘亲带人杀过来啦。}
他还未开口,院外突然传来兵器相接的声响,夹杂着秦沐秋焦急的呼喊:“倾倾!!!”
阮倾禾瞬间头痛欲裂,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九幽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刚要有所动作,阮倾禾却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你快走!别在这被发现了!”
九幽看着她,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烧,但还是强忍着怒火,点了点头。
阮倾禾深吸一口气,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倾倾!你没事吧!”秦沐秋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秦沐秋带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内的阮倾禾,连忙快步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一脸担忧地问:“到底怎么回事?郡主说看到你屋里有异常,还看到个黑影,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阮倾禾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笑得开怀可爱,说道:“娘亲,我没事,刚刚就是做了个噩梦,不小心把床边的东西弄乱了。可能是夏夏看错了,哪有什么黑影呀。”
秦沐秋将信将疑,目光在屋内四处扫视,最后落在了九幽刚刚隐匿的墙角。
她眉头微微一皱,觉得那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走上前来,禀报道:“夫人,刚刚在院子里确实发现一些可疑的痕迹,好像有人在这里停留过。”
秦沐秋脸色一变,看向阮倾禾,严肃地说:“倾倾,你跟娘亲说实话,是不是真有什么事瞒着我?”
阮倾禾心中慌乱,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
一道气镇山河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拿剑冲着我做甚!想打架?”
秦夷公极为不悦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屋内众人的注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夷公身着一身宽松的睡袍,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气势不凡。他双手负于身后,迈着大步走进屋内,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秦沐秋见到父亲,微微皱眉说道:“父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这里可能有危险,您快回去。”
秦夷公哼了一声,瞥了一眼那些侍卫,说道:“我这不是来给倾倾送鱼嘛,她今日什么也没吃,刚巧苏将军去钓鱼,我便要了一条,来给倾倾烤来吃。”
阮江澜从房梁跳下来,率先看了一眼阮倾禾,随后对秦沐秋道:“母亲,儿子今夜无事,便一直守着妹妹没有见到人。”
“郡主瞧见的人影应当是儿子。”
秦沐秋也是没想到阮江澜竟一直呆在上头,无奈地摆摆手,让人都走了。
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嗔怒道:“你怎么不早说!闲着没事跑你妹妹房梁上做什么!”
阮江澜扬起憨厚的笑,挠挠头道:“妹妹疲乏得很,儿子不放心,便来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