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齐牧说不能多卖，齐崖信以为真。
此刻看到桶里就剩下三条七斤往上的大鱼傻眼了。
刚刚捞鱼捞顺手了，没想到那么多鱼却一点都不经卖……
他的话让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那些没钱看热闹的此刻全都幸灾乐祸了起来。
“哈哈哈，这下亏惨了，五块钱一斤的鱼让人哄的两块五就卖了。这一车鱼少说亏个一百块！哈哈哈”
“年轻，还是年轻啊。让人哄几句就找不着北了。嘿嘿……”
“小点声，我这条鱼二斤多，他就收二斤的钱。我净赚五块啊，哈哈哈！”
“我也是，我没带那么多，要不今天都给他包圆了，这鱼真有劲儿！同样是鲤子鱼，这冷水鱼就是有活力。五块真不贵！”
“五块还不贵？”
“当然啊，你也不看看咱这是啥地方。哪有新鲜玩意儿往咱这运啊？”
“也对，早些年还有自己下河弄鱼的，后来总死人，也没人敢弄了。”
“哈哈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感觉我赚得更多了啊！”
齐牧此时也有些上头了，这鱼卖得过瘾，他不仅享受着高价卖货的快感，还能享受到信息差带给他的绝对满足。
营销这个词，在后世已经烂大街。
但是在这偏僻角落的八十年代。
那就是全方位碾压，好人都能给忽悠瘸了。
买的人觉着自己占了大便宜，齐牧也乐得被他们当蠢货对待。
总的来说也算是一场“双赢”。
可是戏，还得接着演！
他“懊恼”地拍拍额头。
“忙疯了，忙疯了，咋给正事忘了！”
他眼神扫过拎着鱼的顾客，他们纷纷退后生怕齐牧将鱼要回去。
这一幕看得齐牧尴尬。
实则心中窃笑不已。
试探着问：“要不……我三块一斤，买回来点？”
两块五卖！
三块一斤买？
这小子也太傻了吧！
有些人刚有异动，旁边人就小声嘀咕道：“转手他就卖五块……你算算你亏了多少？”
听了这话，那些有想法的人全都眼神警惕的退了回来。
自己可以少赚那块八毛的，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一斤多赚两块！
刚刚还乡里乡亲，转眼就变成了恨你不死的仇家。
要不咋说：城里人哪有情啊？
见没人动，齐牧叹了口气。
“算了！既然卖了出去，就作数！剩下这三条咱也不卖了，走，回家！”
“哎哎哎，我还等你呢！朋友！”
齐牧正准备见好就收，没想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他寻着声音望去，心中突然一慌。
正是前天在他这花四十元高价买了四只母豹子的徐朗。
刚刚齐牧可是拿人家的身份吹牛来着。
这会儿被正主撞见了……
齐牧尴尬的脚趾都快将棉鞋挖出一个洞来。
“啊哈哈，徐朗啊，好久不见！”
听到是徐朗，在一边看戏的人心中一惊，还真有这么个人啊？
卧槽？！
难道他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紧接着就听见徐朗有些急的说：“你不是说要卖给我的吗？我在医院等半天，结果你在这全给卖了啊！”
齐牧愣住。
啊？
什么？
真的假的？
我不就是随口一说吗？
难道是有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金手指？
也没人告诉我啊！
后补的？
他眼神乱瞟，不知道如何作答。
徐朗穿着呢子大衣，看起来跟上海滩许文强似的！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带着两个眼生的人，挤开人群来到驴车上。
看见桶里还剩下三条最大的胖头鱼和草根喜上眉梢，“真不错啊！”
随后眉头又皱了起来看向齐牧“可是太少了啊！”
齐牧张张嘴仍旧没想好如何接话。
徐朗见他不说话，连忙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兄弟，上次一别。我可是把你好顿盼啊！要不是你那四只母豹子，我们烟草局年终福利采买的活儿也不能落我头上。刚才我手下说你拉来一车冷水鱼指名要卖给我，你知道他们都开心成啥样了吗？现在就剩这三条，给领导倒是够了……可是兄弟们咋整？你说咋办？！”
齐牧听完明白了过来。
敢情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徐朗因为四只母豹子“表现优异”，得到了“重用”。
结果自己借用人家名头，正好撞到人家需求身上了。
要是别的东西可能齐牧弄不到。
但是你要说鱼……
呵呵……
“你要多少？”
“你还有？！”
徐朗惊了，这鱼从市里拿汽车运都运不来，更别提活鱼了！
他觉着齐牧能弄来三大桶已经是极限，这都给老太太冻病了，怎么可能还有？
齐牧摇头。
“没有了，得现去寒潭里弄……”
“寒潭！嘶……深山里那个？”
周围人一听这个名字全都倒吸一口凉气，提起手中的鱼仔细看。
果然跟凡鱼不太一样，这些鱼线条似乎更优美，活力也更旺盛。
这就是所谓的冷水鱼吗？！
这是我能两块五一斤买到的鱼？！
徐朗不知道寒潭什么地方，但是一听就很危险。
脑子里自动匹配武侠小说里的神奇之地。
他没想到这些鱼居然大有来头，想及此处倒是觉着五块钱一斤，还真不贵！
那些两块五就买到的，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他看了看鱼，又看了看齐牧。
“如果太危险的话，就算了，你这三条我按十块一斤给你，我个人掏钱，不算公家的！至于那件事，我再想办法……”
他想得明白，赚钱的时候在后头呢。
现在给领导哄高兴了，以后得到“重用”的地方多了！
可是他带着的两个人眼里却都是失望，连忙看向其他顾客手里的鱼。
大有一种，“这本该是我们的！”的感觉……
徐朗话音刚落，齐牧一把将他搂住，手放在他肩膀上说：“兄弟，这一次，乡亲们太热情，我没控制住情绪，我的错。下一次不会了，你说准备要多少吧！”
这声兄弟和这个亲密搂抱让人确定了两人关系不一般。
两名跟班眼睛又亮起来了，那迫切的样子看得徐朗一阵肉麻。
“这……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都要活的吗？”
“那是最好了……”
“行，我争取过段时间给你弄来！”
“你……你也别太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了……”
徐朗感动了，这兄弟能处！
有事儿真上！
还有责任心！
齐牧表情严肃，拍了拍他肩膀。
“没事儿，给兄弟办事差不了……大哥？大哥！”
齐崖还在梦游，对这个不太熟悉的称呼，反应了一下才应道：“在呢，在呢！”
“你先把这三条鱼捞了给徐朗带回去！”
听到办正事儿，徐朗赶紧掏钱。
“你算一下多少钱！”
齐牧按住他要掏钱的手。
“等我下次来找你，再说！鱼你先拿回去。那么多人看着呢！”
徐朗快被齐牧感动哭了！
咋有这么贴心的兄弟啊？
他每天绞尽脑汁应付人际关系，咋没碰见过一个齐牧这么淳朴可靠的亲人呢？
果然，人和人的差距太大了！
他还想推辞两句，就听见齐崖突然惊呼出声。
“老弟！你快看！娘！”
齐牧和赵美洺顺着齐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瞧见齐老蔫背着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的田秀娥，正慢慢往医院走。
“娘！”
三人疾呼一声，破开人群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