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十五,天还没黑透,月亮的白影儿,已经露了出来。
裴恒玉坐在黛色的黄昏里,跪在地上宇文君安不肯起来,他把脸埋在裴恒玉的怀里,闷声闷气的说,“我今日,回王府了。”
“嗯,十五嘛!难得团圆,”裴恒玉说,“回去看看是应该的。”
“我看到了姜丝雨,”宇文君安依旧没有抬头,他把裴恒玉的胸膛蹭的发痒,“父王让我喊他舅父。”
“他本不就是你舅父么?”裴恒玉揉了揉宇文君安的脑袋,“怎么偷了魄罗宝藏,就不认了?”
“不是,”宇文君安蹭着裴恒玉的掌心,“他们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水火不容,现如今,突然出现在一起,太蹊跷了!”
有什么可蹊跷的?
姜丝雨的手下,快被令狐星朗杀光了,要不想等死,就只能找个靠山!
顺滑的墨发被蹭毛了,裴恒玉捋着宇文君安的长发,他没打算告诉小东西他命令狐星朗追杀巫族的事,只敷衍道,“他和你父王毕竟是姻亲,这么多年过去了,哪里有过不去的结?”
“有!”宇文君安说,“姜丝雨和母妃感情极好,并把母妃的死,归结于父王身上,他到死也不会原谅父王。”
“那你父王呢?”裴恒玉问,“他会不会因为对你母妃的愧疚,而厚待姜丝雨?”
“不会!”宇文君安说,“父王虽然很思念母妃,但他觉得母妃的死,是我、是巫族、是天下人的错,跟他没关系,他可从来没有愧疚过!”
“那就是利益了!”裴恒玉说,“能让两个仇敌,重新站在一起的,除了利益,朕想不出别的。”
“姜丝雨有钱,还有人,他想做什么,自己做就是了,”宇文君安蹭够了,他按着裴恒玉的胸膛,去捻衣襟底下的皮肉,“找父王做什么?又老又病的,除了一个空头衔,什么都没有!”
“如果他还藏了别的东西呢?”裴恒玉被他捏得抽气,咬唇说,“像那身病一样,咱们不知道的,别的,很重要的东西!而这东西,恰好是姜丝雨想要的!”
天彻底黑了下来,皎洁的月光铺散下来,一地银辉。
宇文君安把南王府,里里外外想了个遍,也想不出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王府里,藏了什么。
他说,“除了一个身份,他还有什么?南楚已经灭国了,那些旧人,大多死在了宇文素的手上,现在的南楚,在大盛朝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即使得了父王的身份,他还能做什么?”
“应该不是身份!”裴恒玉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按住了宇文君安的手,说,“别闹了!朕记得,你说过,三年前你父王的寝室里,藏着个人,会不会和那人有关系?”
宇文君安环顾四周,院子里没人,双喜早就把人带去了宫门外,他把裴恒玉的手,贴在自己的唇边,说,“不要猜了,我明日回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